巴蜀。
张任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征西将军斐潜,同样,张任也谈不上多么忠诚于刘璋,因为张任根本就没有见过斐潜,也就自然谈不上喜欢和不喜欢,张任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被侵略的这种感觉而已。
男人么,自然是喜欢自己主动多一些。
等待和被动接受,不是男人的选择,至少,张任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张任觉得,与其在阆中苦苦等待征西人马打上门来,还不如寻找一个自己可以控制的机会!
尤其是在张任久久没有等到派出去联系周边賨人的信使消息回报的时候,危机感和压力感都压在张任的身上,让张任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宣泄出去的感觉。
其实张任也不完全相信袁约,但是只要袁约将征西人马引诱出来就可以了,张任不愿意僵持不下,相信征西那边肯定也不愿意。
经常反复无常时好时坏的賨人,是巴蜀一直以来的一个问题。所以派去联系賨人的人员失去联系,让张任警觉,却还没有达到警报的程度。让袁约去,就算是最坏的结果,反而投靠了征西也不怕,因为张任根本不打算在阆中等待,而是决定要在半途当中伏击!
反正要过阆中,必然是走阆水,当袁约和征西人马都以为张任会在阆中城下等着他们的时候,半路上的潜伏的这一个杀局才会更加的凶残!
至少,张任就知道有三个地点都不错……
张任打发走了袁约之后,目光便一直在地图上的这三个地点来回巡视着。第一个地点太远了些,而且征西人马在遇到如此险要地形的时候,多少也是会提前派遣斥候勘察的,再加上刚刚出发没有多久,想必不管是征西将领还是普通兵卒,警惕性都还是较高的,所以第一个地点虽然险峻,但是并不适合作为伏击点。
张任在犹豫的,是在第二个还是第三个伏击地点当中选择那一个。第二个有第二个的好处,第三个伏击点也有另外一方面的好处,让张任有些难以抉择。
“秦从事……”张任目光依旧停留在地图之上,招呼着秦宓,然后指点着地图说道,“若是汝来选择伏击之处,汝会选择何处?”
秦宓凑近了看了看,思索了片刻之后,便将手中的折扇点了点地图上的居中位置,张任心中的第二处伏击点说道:“此处最佳!”折扇,其实也是征西将军推动出来的新鲜玩意,这种折扇,因为制作工艺并不复杂,因此很快的就有了不少仿制品,虽然不见得有征西将军工坊里面的那种原装正品的精细和巧妙,但是就这些略显得有些粗糙的仿制品,价格低廉再加上采购方便,依旧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秦宓也就是其中之一。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正版,选择盗版的理由也有非常多,但是不管什么理由,其实都折射出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穷一个字而已,生理上或是心理上的穷。
征西折扇,低档的竹纸扇秦宓觉得用起来没面子,毕竟周边的人用的都是描金扇或是玉骨扇,但是原版征西的折扇太贵了,一把普通描金扇都要五枚征西金币!
更不要说玉骨绢扇了……
所以相对比较廉价的川蜀本地描金扇,自然成为了秦宓的首选,虽然扇骨打磨不是那么精细,偶尔还会有些毛刺,但是毕竟便宜啊!
“何也?”张任没有抬头,依旧盯着地图,根本不关心秦宓手中拿的是什么。
秦宓哗啦一声撑开了折扇,摇了两下,又哗啦一下合了起来,说道:“此处山高林密,路窄水深,最适伏击……若是临近阆中的此处,虽说也是不错,然而征西人马临战必然有所防备,未有奇效也……”
张任沉思了片刻,抬起头对着秦宓笑了笑说道:“秦从事果然思虑周全。如此,若某领兵前去伏击征西,阆中城防诸事便要烦劳秦从事多家劳心了……”
秦宓连忙正容说道:“张将军放心,宓必然尽心尽力,以待将军凯旋!”
张任点点头,笑了笑,说道:“如此,临战之时,事务繁重,某便不耽搁秦从事了……”
秦宓会意,也拱拱手,先行告退。
张任目光在秦宓的背影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重新落到了桌案之上的地图上,过了片刻之后,张任将注意力全数集中在了距离阆中最近的哪一处伏击点上。
就像是秦宓所说的那样,或许征西的将领在临近阆中的时候,因为即将见到对手,因此会有些警戒,这倒是没有错,不过么……
倒不是张任不相信秦宓,只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考虑,既然秦宓能想得到的,那么征西的将领能不能想得到?
如果征西的将领也如同秦宓一般的考虑,那么临近阆中的这一处反而成为了伏击最佳的地点!
因为知道对手确切的位置了,纵然心中有所警醒,但是在经过两次最佳的伏击点却没有遭受攻击之后,一路上提着的心恐怕多少也会有些松懈,所以……
张任一掌拍在桌案之上,便于此处,伏击征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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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船顺流而下,沿着大江一路向东。两岸树影婆娑,苍山翠竹,夹杂着起伏山峦之上的层层白雾,就像是绵延起伏的两道翠绿色的锦缎,又像是江南女子那柔软的腰肢。
孙策站在战船的船头,看着船头破开江水,目视四野,都是满眼的翠绿,让人陶醉且舒适。江水凉爽的风迎面吹来,让孙策连日来的烦闷一扫而空,畅怀放声长啸,长啸声顺着江面,传递得很远很远,引起了一些在江边打鱼得渔女注意,其中有几个抬头看见了孙策,尤其是看见了孙策身边得周瑜,不由得也跟着唱起了火辣辣的情歌,朝着江中的两个郎君表示爱慕之意。
孙策哈哈大笑,显然很是得意,然后朝着身边的周瑜挑了挑眉毛,神色之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周瑜却微微皱了皱眉头。渔女为了让声音能够传递得更远,便提了几个音阶,结果气息跟不太上,导致有的地方唱不上去,难免有所不美。
孙策笑了笑,对于周瑜没有说什么言语,并不在意。孙策本是豁达之人,最为喜欢的就是简单直接,最烦的就是绕圈子,因此对那些城中的士族世家之间的繁文缛节早就讨厌了,现在身处这莽莽群山,涛涛江水之中,喜则载歌载舞,怒则横眉竖目,不用丝毫掩饰,他觉得浑身轻松。
“如何?”周瑜看着孙策绽放出来的笑容,也不由得笑了,和孙策一同迎风而立,看着滔滔江水崩腾,“心中可是舒畅了?”
“哈哈哈哈!痛快,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孙策仰天大笑。
“那当然,我还能诳你不成?”周瑜也是展颜笑道,顿时周边山水增色不少,“看看这些天地山水,自然烦恼皆消……”
孙策也是点头,但是过了片刻之后,孙策的笑容还是消减了下来,没头没尾的淡淡说了一句:“还是你家中兄弟好些……”
周瑜沉默了片刻,说道:“也不是这样说……各家有各家的难处……”
孙策轻轻的拍击着立在船头的木楯,说道:“也是……不说这个了,你觉得张子布所言如何?”
周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持重之言也。”
孙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如此认为的……”
“那么……”周瑜欲言又止。
孙策哈哈一笑,说道:“是觉得我既然认可,却又不按照子布所言而行?子布所言,就是过于持重了……”
“……”周瑜看了看孙策,忽然有些明白了。
俗话说,时间会令人成长,会让人从幼稚变成成熟,天真变成沉稳。
然而这一句话就是狗屁,时间只会让人长大,并不会让人改变,改变人的是时间之外的东西。
比如巨大的生存压力。
当一个人可以随意BB,指点江山,言语之间便是谁都是弱智,谁都是石志乐的时候,往往都处于没有承受生活的重压的状态之下,而真正每日为了生存忙碌的人,是没有空闲去说什么话的,甚至连多说一句的气力也没有。
因为能活着,活下去,便已经是消耗了最大的精力了。
当然,之前瞎逼逼的人可能还会讲,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然而,或许这样活着的人,肩上还担负着更多的责任,他们身后有老有小,只能艰难的负重前行,活着永远比去死要有更大的勇气。
孙策在孙坚还活着的时候,自然是万事有孙坚担着,但是当孙坚身亡之后,孙策便不得不挑起孙家的重担起来。
孙坚留下的几名大将,那个不是孙策叔叔辈的?
以刚刚弱冠不久的年龄,就单凭一个孙氏儿郎的身份就能让这些叔叔辈的大将俯首听命,言出计从?
于是孙策,每次临战,必然先锋士卒!
往往一场战役下来,孙策身上沾染的血浆,都能挂下厚厚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