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柳衣衣连忙跑了过来,刚才那一会儿,她在远处看得悬心吊胆,宁可师尊不替她报这仇了,也不要冒这么大的险,此时满眼泪水直打转。
任平生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说道:“衣衣,我们走。”
上官玄既已伏诛,他也不多留了,牵起柳衣衣的手,便要往山下走去,空桑老人满面惊骇,说不出话来,而殷素棠却突然叫住了他:“小子,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任平生停下来,淡淡道:“你看着也不比我大多少,一口一句小子,不怕把自己叫老了么?”
殷素棠又多看了他几眼,说道:“我这不是在问你叫什么吗?”
“杀心。”
“杀心,好……今日我两个徒儿的仇,算是你替我报的,我殷素棠便欠你一个人情。你往后若有麻烦事,随时可来紫霞山,金光洞找我。”殷素棠看着他,最终如此说道。
“好……衣衣,我们走。”
任平生说完,牵着他这徒儿,往风雪里走了去,不一会儿,便消失了踪影,周围众人仍有许多还没缓过神来,怔怔望着那风雪下消失不见的身影。
……
“师尊,以后你还走吗?”
火堆把山洞里照得通亮,师徒二人坐在旁边,本来任平生打算找间客栈好好歇息一夜,明日便带柳衣衣回玄朝,但找到天黑也没找到哪有城镇,他对空桑的地形并不熟悉,最后只能找个山洞将就一下,反正明天就回玄朝了。
“啪!”
任平生把手里一截树枝折断,丢进火堆里,然后伸过手,揉了揉少女的头发,轻轻一笑:“不走了。”
“那太好了!”
柳衣衣一下靠过来,缠着他的手臂,将头也靠在他肩上:“那以后,衣衣每天都跟在师父身旁……”
“嗯。”
任平生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此时俏皮可爱的样子,脑海里面又回忆起了前世的七个徒儿,七个徒弟里面,便属年纪最小的徒儿七音最是调皮。
“师尊,你怎么了呀……”
“没什么,衣衣,你困了,就先睡吧。”
“嗯嗯。”
柳衣衣仍然缠着他的手臂,靠着他的肩膀,就这样睡去了,梦里面又梦见了姐姐,梦见姐姐给她带了好多吃的回来。
“唔……姐姐……”
柳衣衣开始小声说着梦话,任平生看着她,不由得想起那天那个救他的神秘女子,到底是谁,声音那么熟悉,那一双眼睛,也那么熟悉。
“轰隆隆——”
山洞外面忽然响起一声雷,一股大风吹了进来,把烟也给吹了进来,紧接着下起了大雨,把树叶打得哗哗作响。
柳衣衣本是在熟睡中,被雷声惊得身子一抖,下意识抓紧了师父:“师父,我怕……”仿佛又回到了那牢狱的噩梦里。
“别怕,睡吧。”
任平生拿衣裳把她身子盖住,柳衣衣又抱他紧了一些,最后睡意朦胧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身上,头也紧紧埋在他怀里,等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口水流了对方一胸膛,一下满脸通红,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发。
山中阴晴无定,昨晚还下了一夜的瓢泼大雨,今早便又放晴了,山洞口的花草还沾着雨露,在阳光照射下,一闪一闪,甚是好看。
过得片刻,柳衣衣整理好了,看见师父胸膛衣襟上的水印,又想笑又觉羞人,便吐吐舌头,不说话,任平生起身摸了摸她的头:“走吧。”
“嗯嗯……”柳衣衣又缠着他的手,见他头发有些乱了,说道:“以后衣衣替师父梳头吧……”
“好。”
任平生点点头,想到前世在烟雨阁,也是那几个徒儿帮他梳头束发。去到外面,祭出飞剑,那飞剑立时与他形神合一,随后又分出一缕剑光,把柳衣衣包裹住,瞬息已在千里之外。
这便是“神剑通”的境界,比起之前的“剑心通明”不知快了多少,不过也比剑心通明境界耗费元神许多。
这两日,上官家一事在整个胤朝传得沸沸扬扬,把不久后空桑论剑一事,彻底给掩盖下去了,当然,任平生也听不见这些人的议论了,今日他已带着柳衣衣,回了玄朝,又回了乌衣帮。
原本是想与柳衣衣把遇难之人的尸身安葬了,可师徒二人回来之时,却发现后面已经多了一座座小小坟冢,每个坟冢都有名字,看来是有人替他们把事情做了。
此刻见到这一座座坟冢,还有碑上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柳衣衣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哭了好久,任平生才把她安慰好。
“应该是轻燕回来过了……”
柳衣衣红着眼,还好那一日云轻燕带着许多姐妹去外办事,躲过了一劫,不然今天在这里的,就是几百座坟冢了。
“帮主……帮主!”
正此时,有道人影从另一边悬崖飞了上来,瞧她轻功了得,正是云轻燕,那日她带人在外面做事,回来看见满地尸首,几乎当场就崩溃了。
“轻燕……”
柳衣衣看见她回来,一下又忍不住泪水,便把当日情形说了,两人抱在一起哭了一阵,柳衣衣又问她把其他的姐妹安置在哪里,云轻燕回答,是在几十里外的一个道观,那里已经荒废多年,她让姐妹们暂时栖身在那。
柳衣衣听完,又哽声抽泣了一阵,最后说道:“这些年帮中应是积攒下来不少银钱,轻燕,你带余下的姐妹们,好生找处地方安身吧。”
云轻燕立即问:“那帮主,你呢?”
柳衣衣摇了摇头,又向旁边的师尊看了看,回过头来,说道:“我与师父一起,轻燕,从今往后,你便是乌衣帮的帮主了……我教你的剑法,还记得吗?”
“帮主……”
云轻燕声音一哽,又差些掉下泪来,两人抱在一起好久,才依依不舍作别,云轻燕要尽快回去安顿姐妹们,此一别,也不知是否还有再见之日了。
其时暮色已至,几只昏鸦尖啸着从树林往天上冲去,在这坟头听着也格外凄凉,柳衣衣抬起头来,眼睛还有些红红的,问道:“师尊,我们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