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招孙放下手中剧本,起身拍了拍马士英肩膀,对这位资深昆曲票友称赞道:
“不错不错,望海这名字立意高远,符合故事意境!对白简练,不拖泥带水。整体达到本官提出的要求,还有,你们对幕府将军的残忍贪婪、倭国百姓的穷苦悲惨,刻画也很全面········”
马士英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却听平辽侯接着道:
“当然,缺点还是有的。”
“首先,本官讲过,对马岛九州岛自古以来都是我汉家疆土,大明对其拥有不可争辩的主权,开原军是王师,是去拯救倭民于水火的,这一点,剧本没表现出来;第二,剧情总体还是太平淡了,文似看山不喜平,这一点你们设计的不错,只是最后冲突不够强烈,本官建议。男女主必须死一个,或者全部都死。第三,幕府逼迫日本少女去南洋卖,淫的剧情要放在最后,不能喧宾夺主,咱们这个戏受众主要是战兵,不能过于突出荒野淫乐·······”
半个时辰后,马士英和森悌灰头土脸退出县衙,两个编剧立即赶回军营重新修改剧本。
两盏雪亮整洁的鲸油灯挂在墙壁上,灯光照得整个屋子亮堂堂的。
等编剧挨骂离去,刘大导演捧着茶壶,翘起二郎腿,继续读金虞姬创作的话本小说:
“第八十一回:东窗下秦会之陷忠良,风波亭岳鹏举遇义妖
·····饮过数杯,岳爷道:“恩公请便罢!我想恩公一家,自然也有封岁的酒席,省得尊嫂等候。”
许宣道:“大人不必纪念,拙妻已被法海镇于雷峰塔下,我想大人官至这等地位,直捣黄龙,功盖天下,今日尚然受此凄凉,天道不公!愿陪大人在此吃一杯!”
岳爷心想,原来临安城那白蛇传说是真的,只可怜这许宣,生生被出家人拆散了妻子,想起自己被秦桧陷害,入狱两月,幸得这许宣汤药服侍,才得保全性命。
他拨动手铐脚链,长叹一声道:如此多谢了,不知外面什么声响?
许宣连忙起身四望,回道:“岳爷,起风了,下雨了。”
岳鹏举大惊道:“果然下雨了!”
许宣道:“不独下雨,兼有些雪。此乃国家祥瑞,岳爷为何吃惊?”
岳爷道:“恩公有所不知,我前日奉旨进京,道金山去访那道悦禅师,禅师正在后院参禅。遇着他的师弟法海和尚,法海说我此去临安,必有牢狱之灾,再三劝我弃职修行,让我不得再造杀戮,不得兴兵北伐······我被法海说得性起,挥起沥泉长枪,拍碎面前塔基青砖。这时道悦法师出面,赠我几句揭语。”
许宣大吃一惊,他早听青蛇说起这岳武穆乃金鹏转世,天生神力,莫不是一枪将雷峰塔打坏了?
“什么揭语?”
岳爷道:“岁底不足,提防天哭。奉下两点,将人荼毒。老柑腾挪,缠人奈何?切些把舵,留意风波!”
许宣自从典卖保安堂,早已看破世情,眼下只想岳爷能安然出狱,听了这揭语,便知大事不好。
他连秀才也不是,口才自然不及岳武穆,几次劝说岳爷逃离京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岳爷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里有书信一封,烦请恩公将此书收下,前往朱仙镇。我那大营内,是我的好友施全、牛皋护着帅印;还有一班弟兄们,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倘若闻我凶信,必然做出事来,岂不坏了我的忠名!”
许宣见岳爷后背囚衣已被打得支离破碎,隐隐显出后面精忠报国四个大字。
他知劝说不动,只得应诺下来。
忽见大牢禁子走来,不由分说拎起许宣就要朝外面拖去,许宣连忙给人塞银子,两个公差看也不看,怒道:
“圣旨已下,便请岳飞接旨,你敢纠缠,把你斩了!”
许宣还要分辨,禁子一记打在脸上,许宣瘦小身材,哪里受得住,当下昏死过去。
两个禁子拖着岳爷从许宣面前走过,后面跟上个禁子,拎起瘦猴般的许郎中,一把将他丢进了地牢,低声骂道:
“等收拾了岳飞,再来收拾你。”
岳爷被禁子捆住手脚,抬上一辆马车,马车一路向东,沿街只有打更的更夫。
“在哪里接旨?”
“风波亭!”
·······
平辽侯放下那叠字迹娟秀的书稿,眼圈微微发红。
起身沏了杯茶,一口气喝完,思绪才从南宋蛇妖襄助岳武穆抗金的故事回到现实。
“写的真好,可惜错别字有点多。”
说罢,他抓起炭笔,就着明亮的灯火,给夫人校正。
刚改了几个字,忽然想起什么,抚掌大笑:
“找几位当世大儒给朝鲜丫头题个序,小说销量一定可观。对了,还要收版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