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招孙知道辽镇得罪不起,起初他来沈阳之前,根本没想过和辽镇对着干,不过随着这些天种种所见,让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躲就能躲开的。
即便是自己麾下兵士真偷了粮食,打伤百姓,按律当杀,那也轮不到你们杀!
是可忍孰不可忍!
“贤侄啊,辽人汹汹,白杆兵挡不了多久的,本官念在和你义父生前是故交,才给你指点这些,别再犹豫,赶紧去给贺世贤认个错,赔了钱,退出辽东,莫要再伤及无辜了。”
“看,贺总兵就在对面,贤侄若是抹不开脸面,本官就去替你当这回说客,银子给你多砍一些下来,也不算伤了和气,”
这时,康应乾的家丁从远处跑过来,低声细语对监军大人说了句什么,康应乾脸上表情转换,见刘招孙还在犹豫什么,他便准备继续劝说。
刘招孙冷冷望向此人,心中怒火焚烧。
“贤侄,家丁刚才禀告,北边来了支辽镇兵马,好几千人,你看这事儿弄得····”
“康大人,这些天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沈阳吗?有刘某这个投名状,辽镇肯定记你大功,朝中还会有人替你说话,你谋求外放的心愿,也能实现了,我说的对吗?
康应乾冷冷一笑,把头扭到一边,也不再说话,两个家丁上前小心翼翼护卫着老爷,往后面退去。
刘招孙没空搭理这个叛徒,转身径直朝对面辽民走去。
几个心腹家丁跟在后面,用自己身体护住守备大人,挡住那些飞来的石头,一些狂热的难民也挤到周围,捡起石头朝对面还击。
刘招孙不顾头上飞过的石子,很快来到白杆兵结成的大阵前。
白杆兵对面,一个身材矮壮,孔武有力的辽民,在几个同伴的簇拥下,骂骂咧咧推开白杆兵挡在前面的长枪。
“瘪犊子的玩意儿,一群欠抽的货,总兵家丁也没这么霸道,”
他走到刘招孙身前,指着守备大人鼻子骂道:
“你们这些南蛮子,不光抢粮食,还天天到咱们辽人地盘上砍柴,杀野猪抓狍子,现在还要打伤咱们的人,真是欺人太甚!没王法是吧!”
刘招孙挥手示意家丁和信徒让开,他努力忽视周围嘈杂的人声,开口解释道:
“砍柴烧火,都是给了村民钱财的,至于打猎,这白山黑水野物众多,哪里不够你们打的?”
那辽民不听则已,听了忽然怒道:
“你还敢顶嘴!你这南蛮子滚回去,老子宁可让宽甸来鞑子打猎,也不给你打!”
一位簇拥在守备大人旁边的信徒怒道:
“挨千刀的,敢这样和大人说话,鞑子没把你抓去当包衣,是你的造化!大人真该念个咒,把你全家咒死!”
“念咒!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帮着咱辽人,还给南蛮子当狗腿子,把个装神弄鬼的蛮子当神供着,狗屁!你们连包衣都不如!”
这边那信徒脸色顿变,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柄匕首,猛地向对面辽人刺去。
刘招孙见状,左手一把抓住匕首,右手抓住那人反关节,呵斥家丁将那人带了下去。
对面那辽民以为刘招孙怕自己,越发猖狂,竟然挥拳打在刘招孙胸前,一边打一边骂道:
“老子今日就打你了,你有待怎的!敢动一下,老······”
他话没说出口,忽然脖子被人擒住,像小鸡儿似得被人高高举起,双脚在地上乱蹬。
他满眼惊恐的望向眼前站着的武将,满布老茧的手掌狠命抽打刘招孙手臂,却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刘招孙望着那人手指上的厚茧,冷冷道:“原来是个弓手!不好好守城,来这里闹事!”
“军阵之中,冲撞辱骂上官,按照大明律,当斩!”
“你!你!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