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几人听了这话,顿时炸开锅,马士英急道:
“平辽侯乃开原军军魂,若他有事,军心士气不在,我军必然大败,真要死无葬身之地。”
刘兴祚环顾四周,小声道:“照黄台吉想一口吃掉开原军的口气来看,后金主力仍在,若让他知道刘总兵遭遇不测,恐怕凶多吉少。”
杜度双手合十,对着远处夜幕,声音颤抖道:
“长生天在上,求您保佑平辽侯安康,否则黄台吉会把我凌迟处死”
康应乾精神恍惚,忽然想起什么,对众人怒道:
“红颜祸水,都怪那朝鲜女人,平辽侯曾在真武神面前发誓,用自己五十年寿命换那女人不死,一定是许愿应验了,完了,我等要被朱家皇帝诛灭九族,进诏狱”
孙传庭朝邓长雄使了个眼色,邓千总上前扶住康应乾,安抚已经被吓疯了的老康,不让他再胡说八道。
训导官森悌咬牙道:
“一群仆街仔!都小声些,刘大人安危是第一机密要事,不得泄露!否则死的更快!”
众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帐中不停走动。
这时一个声音在大家耳边响起。
“诸位,且听本官一言。”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孙传庭。
作为平辽侯三大心腹重臣之一,孙传庭一直很受刘招孙重用。
眼下袁崇焕远在辽北,康应乾又方寸大乱,众人之中能拿主意的也就只有孙传庭了。
“当立即停止进攻,将战兵都撤下来,让邓千总他们休整,炮营弹药不足,停止射击,轮换第五千总部上前驻守,防止建奴反击,等到天明。”
众人连连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那天亮以后呢?”
康应乾此时已经稍稍恢复,见孙传庭这架势,分明是要夺权,心中颇觉恼怒。
“天亮以后,是打还是逃,打又打不过,最后也得耗死在这里。”
周围传来一片议论之声。
孙传庭望向康应乾,斩钉截铁道:
“打。”
“天亮后集中所有兵力进攻。”
康应乾冷冷道:
“继续进攻?还嫌战兵死得不够多吗?”
众人目光都落在孙传庭身上,其中不乏质疑与茫然。
“刘总兵亲自督阵,都不能攻破,你不会想说你比刘总兵还会打仗吧!”
孙传庭不去理会康应乾,迎着周围各样眼光,语气平和道:
“天亮后,用包衣填壕,把外围阵地填平。盾车掩护战兵向前,攻打汗王宫,刘总兵说了,建奴城墙条石垒成,火炮根本打不开,等战兵抵近城墙,便在下面挖掘洞穴,用火药引爆,只要炸开城墙,黄台吉就完了。”
众人目瞪口呆望向这位进士出身的武将,连邓长雄脸上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用包衣填壕,那要多少人?”
“五千人就够了,每人一袋土,把壕沟陷马坑填平。天亮之前,驱赶赫图阿拉城中所有包衣,不管有没有参与抢劫,全部用作填壕,人数不够的话。”
孙传庭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就用城中百姓填。”
众人望向孙传庭的眼神开始有些变化,炮营营官低声道:
“炮营火药不够,要炸开汗王宫,怕是”
孙传庭望向韩真义。
“咱们兵力不足,炮兵当战兵用,天良红一起冲,火炮停止发射,剩下的火药都用作炸城墙。”
当夜,平辽侯昏迷不醒,开原军对赫图阿拉的最后一战暂时中止。
前线战兵被撤下来休整,炮兵停止轰击,战兵们开始在全城搜捕包衣,凡是后脑勺上拖着金钱鼠尾辫的壮丁,只要手中持有兵器,都被战兵驱赶到汗王宫阵地前面。
训导官森悌冒着严寒,举着喇叭鼓动这些恶贯满盈的包衣奴才们。
“想抢银子,就去汗王宫,看到没?金山银山,都在那里!你们每人背一袋土,往返一次,就可以分银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