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鸿门宴,王衡怕是鱼死网破,杀气外漏,张经略去不去?”
“去,如何不去?五十年前,我父亲以寡敌众,丝毫不怕王锡爵,五十年后,我又何必怕王锡爵的儿子!还是个没出息的儿子!”
康光绪目瞪口呆,久久无语。
“明日本官一人去便可,你等守在经略府,等候朝廷援助,康巡按,你有没有那种药?”.c0m
康光绪一脸茫然。
“喔,下官只有金刚散,并无毒药。”
张允修略显失望,又问道:“袁少保在倭国服下那种药水,你们康家没有吗?”
“没有。”
康家虽是医药世家,康光绪本人更是金刚散第十八传承人(第十七代是他爹康应乾),只是,像砒霜鹤顶红之类的毒药,却不在经营范围内。
康光绪忐忑问道:“张经略也想和王衡同归于尽?”
张允修默然无声,算是默认了这个提问。
“太仓王家防守严密,整个太仓州城的打行蝲唬都给王家卖命,等援兵赶来,他怕是早就逃走,鸿门宴是个机会。”
康光绪喃喃自语道:“高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众人可没这两个这般洒脱,纷纷劝说张经略不要以身涉险。
李自成大声道:“张经略,广德帝将你托付于末将,若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交待?你若非要去王家,明日,我带卫兵与你一起。”
“本官明日单刀赴会,你们不必劝说,我自有打算,本官和王衡之间的恩怨,也该做个了结了。”
李自成哪里能答应,他毫不妥协,以死相逼,非要跟着护卫张经略。
要死也和张允修死在一起。
“也罢,便让李将军、康巡按随我走一趟,其余人都留在此地,我自有安排。”
康光绪心里一惊,没想到张经略会把自己拉上·····早知道刚才就不劝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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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仓王府。
粉墙环立,绿柳周垂,推开朱红兽面大门,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花园锦簇,富丽堂皇。
沿甬道走过几个庭院,走过祠堂,穿过天井,来到会客厅。
四周香烛辉煌,锦帐绣幕,一张巨大的八仙桌上早早摆满了各色菜肴。
王衡坐在上首位置,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张允修坐在主人旁边位置,依次往后分别为康光绪和李自成。
王府三名家丁站在八仙桌后面。
客厅门口密密麻麻站着十几个家丁,所有人皆全身披甲,面目不善。
院子内外,散布着上百名打行蝲唬,个个凶神恶煞,只等王衡摔杯为号,便要冲进来给同伴报仇。
王公子没料到张允修会来赴宴,大吃一惊,不过表面上波澜不惊,举起酒杯道:
“早闻张经略大名,你来太仓州城这么久了,最近卑职在忙着别的事,不曾为经略接风洗尘,真是惭愧,惭愧。”
张允修望着身后墙壁上一副对联:日月两轮天地眼,诗书力卷圣贤心。根本没听王衡在说什么。
“张经略,请。”
张允修盯着王衡身上穿着的绸缎袍服,眉毛竖起:
“大齐律法,没有品级的百姓,不得随意穿绫罗绸缎,据本官所知,王公子连举人都没····”
王衡举起酒杯,使了个眼色,周围家丁将手指按向刀鞘。
李自成屏息凝神,若老僧入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一字眉微微跳动。
“这个嘛,忘了给张经略说,”
王衡瞥见李自成腰间古朴的雁翎刀,一阵杀气迎面逼来,他轻轻放下高高举起的酒杯。
伸出三根手指,对张允修道:
“张经略,卑职现任嘉定、吴县、昆山,三个县的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