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表内容还没读完,东方祝停顿片刻,继续道:
“儿臣对欧洲事务并不感兴趣,也不愿耗尽天下膏脂继续打仗,当初父皇为儿臣选广德这个年号,寓意就是要大齐广布恩德,泽及天下,可是现在,父皇穷兵黩武,调集天下精兵,耗费天下钱粮,只为攻打倭国这样一个弹丸小国,恐会得不偿失·····”
太上皇轻咳一声,东方祝连忙停住。
“广德帝不愿迎娶瑞典公主,可是有心上人?”
说完望向东方祝和佛朗西斯科。
“臣,臣委实不知,还请太上皇息怒。”
佛朗西斯科耸了耸肩,摊开双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广德帝相好的到底是哪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贵为天子,成亲纳妻,各种繁文缛节,一个也不能少。”
太上皇示意东方祝继续。
“父皇您自觉比汉武帝怎样?父皇天资聪明果断,远见过人,可超越尧、舜那样的贤君,也可超越夏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那样的明君,在他们之下像汉宣帝的励精图治,光武帝的豁达大度,唐太宗的英武无敌,唐宪宗的立志平定割据叛乱,宋仁宗的仁恕,都不及父皇。然而父皇穷兵黩武,即位以来,齐军征战不休,大兴土木,若父皇能充分发挥仁顺天性,节减用度,体恤民情,不耗尽民力,使得太仓盈满,钱粮长期堆积如山,百姓生活稍安乐富足,比可青史留名,可称做贤君。”
太上皇长叹一声,东方祝立即停住,诚惶诚恐。
裴大虎在旁低声道:“陛下,广德帝怕是受奸人蛊惑,才会说出这番大逆不道之言,还请陛下海量,不·····”
“朕的儿子,朕最清楚,自幼跟着东太后和慈圣太后长大,生于妇人之手,难免迂阔。”
刘招孙想起武定元年以来种种经历,从张春叛乱到王恭厂大爆炸,从杜度反叛到倭寇侵袭,二十多年来,大齐几乎从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
二十年,足够改变一切。
太上皇也从原先那个锐意进取以天下为己任的屠龙少年,蜕变为杀人如麻穷兵黩武的独夫民贼。
他知道会有很多人背叛自己,可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广德帝刘堪竟然会第一个跳出来。
“既然广德帝提到了汉武帝刘彻,就不怕给自己招来巫蛊之祸吗?”
太上皇说这话时云淡风轻,然而旁边侍臣已是胆战心惊。
汉武帝嫡长子戾太子刘据,他的下场可并不好。
东方祝以为太上皇动了杀心,连忙跪下替刘堪求情:“陛下息怒,广德帝至纯至孝,而且他对巫蛊之术,向来嗤之以鼻,根本不会去做那些巫术。”
太上皇冷冷道:“朕的儿子,朕当然知道,你继续把这个贺表读完。”
“父皇本应该成为尧舜一样的贤明之君,然而国家稍稍安定,您就一心一意去玄修。兴建道观,大兴土木,二年多不上朝,将所有事务都交给儿臣,儿臣如何能应付这么多事?”
“如今大齐纲纪开始废驰,对百姓的压榨也快到尽头,听闻江南州府的房屋买卖,利息收到了七十年后,听说辽南金州有个私塾先生,因为在教室内将父皇的画像掉反了,直接被镇抚兵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