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事从不在皇宫内的卷宗里,而是在市井人的口中。
“蛊练圣童百年难遇,是因为造就的方式非常独特。”黄奶奶说道,“所以一百年能出一个都算是好的了。”
“蛊练圣童需要以初生的婴儿以百年母蛊的血液浸泡八十一天,随后修炼蛊术至七岁,均养虫、蛇、蝎、蟾蜍、蜈蚣、蜘蛛、蚂蚁七种。当母蛊血液完全侵蚀孩童身体之后,再以母蛊引出母蛊精血,基本孩子都是在这个时期丧失神智,变成了傀儡。”
黄奶奶说道,“这一步做完,剩下的孩子十不存一,再放入蛊地,度过七天七夜之后,唯一一个能走出来,并且吸食周围所有人蛊力的,就是蛊练圣童。”
郑年茫然地看着黄奶奶,“那为什么……”
“交易。”陈萱儿明媚一闪,恍然大悟道。
“交易?”郑年迟疑道。
“哥哥你忘了,你的事情发生之后,陛下就宣布圣命,将大理接为属国,而代价……可能就是蛊练圣童。”陈萱儿喃喃道,“她现在不是被大周控制,就是已经身死。”
黄奶奶摇了摇头,“蛊练圣童不可能被任何人控制,如若大周擒获,一定会想办法杀了她。”
“那为什么要给我来这么一手?”郑年疑惑地看着肚子,“置之死地而后生?”
“大理蛊术诡异至极,想要知道秘密,京城之内不可能。”
黄奶奶叹息道,“依我看,现在你未有生命危险,炁也十分稳定,若是没有太大的影响,暂时别想这件事情了,种蛊这种法门,我也是很久以前见过,但是从未见到有人解决。”
郑年思索了许久,强行安慰自己,“我就是纳闷到时候生从哪里生……”
三个老乞丐回房休息,只留下了新婚不久的小两口,二人互相看了看。
“要不……”陈萱儿忐忑道,“我去长安县办案?你学学……针线什么的?”
“滚蛋。”郑年不耐烦道。
陈萱儿赶忙走过来,一脸笑意抚摸着郑年的后背,一边顺气一边道,“不生气不生气,生气了生了娃儿丑得很。”
郑年挣扎着站起身来,冲回房间。
“你慢点,别惊动胎气!”陈萱儿咯咯咯个不停。
第二天,老娘毫不吝啬,拿着前几日赏赐的银两和自己的私房钱,大肆挥霍。
郑年一大早起来,面前是海参鹿茸汤,小鸡蘑菇炖熊掌,鹅肝炒凤绒,九岁太和等一些列名菜,出自夜里起床做饭的老妈和陈萱儿之手。
二人看着郑年全部吃下去,才放心送他离开。
婆媳二人站在善恶寺大门口忧心目送,直至郑年拐弯看不见之后,这才作罢。
老妈抬头看了一眼善恶寺前方的敕造二字,随后赶忙跑到庙里许愿。
辛德龙和师爷已经吃过了饭,现在正在后院小池塘钓鱼,这个池塘里面只有一条鱼,被师爷钓了无数次,又放了无数次,嘴都已经稀巴烂了。
二人的比赛项目也很明确,对赌一两银子,谁钓到就是谁的,听说老爷已经在这个项目上输出了一套房。
看着师爷第三次将那条烂嘴鱼放入池塘里,辛德龙赶忙左右看了看,惊呼道,“郑年!你小子来了,害得我这盘又输了,不算不算。”
师爷面色平静,伸手从辛德龙坐下后方的衣服里拿出钱袋,自顾自地取走了一两银子,思索片刻,又将一两银子放入了衣服中,收起钱袋。
郑年路过,被这么一叫才看到师爷和老爷在那里,当即作礼问安。
“听说有喜了?”辛德龙面怀笑意,温柔地摸了摸郑年的肚子,“歇着呗,这模样了还跑啥呢?”
郑年尴尬地笑了笑,“大人,无头案还没调查完呢,人还没抓到。”
“不用了,案已经结了。”辛德龙抠了抠鼻子,“昨天晚上那个人死在牢里,棍子打得有点狠了。”
郑年一愣,“周东?可是真凶……”
“别查了别查了,听说新的京兆尹大人已经在路上了,最晚明日就能到任,周东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死了也就死了。”
辛德龙深吸了口气,略带惋惜,“师爷的案卷卷宗也拟好了,明日一提,就没咱什么事儿了,来来来,这银子你拿着,这几日放你假,出去玩。”
一掏兜就剩一两了,老爷只是挠挠头,略带无奈地递了过去。
这一次,郑年并没有伸手接过银子,“行吧,那老爷我还有点事儿,出去一趟。”
辛德龙大大咧咧,见郑年没接银子,硬是塞在了他手中,这才转头继续和师爷钓鱼。
看着郑年离开,师爷喃喃道,“不弃。”
“我也知道他不会放弃,但是现在继续查对我们没什么好处。”辛德龙讪讪道。
师爷先是指了指郑年离开的位置,轻声道,“用”
随后指了指身后,“舍。”
辛德龙平静道,“他已经任九品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接替我的位置,而我也要进更深的地方,这里的水,让他自己划。”
师爷笑了笑,“彳亍。”
停尸房门口小厮窜来窜去,郑年茫然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阔步走入才发现,已经没有尸体了。
无论是杏花楼掉下来的那个姑娘,还是冒充世子殿下的那具烧焦的尸体,甚至那三颗头和三个无头尸,都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