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老头的包裹放在了郑年的面前。
郑年的酒葫芦放在了算命老头的手上。
“老家伙,还有三口,莫要喝多了。”郑小蝶认认真真的盯着。
“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胡乱讲话?我方才只喝了一口。”算命老头道。
“老家伙你真是好不要脸,先是吃我们的饭菜,现在又如此喝酒,幸好我早知你就是这般人,我留了个心眼,喉结上下滚动便算是一口,你滚动了六次,便是七口。”郑小蝶哼声道。
算命老头满脸震惊,“还有这种算法?”
“我爹的就是我的,既然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算就怎么算。”郑小蝶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老头。
“好!”算命老头扬起头来又开始喝。
郑小蝶仍旧看着老头的喉结认真数着,“一下,两下,三下,好了!喂!你怎么如此这般无赖!喂!超了超了,你你你你……讨厌鬼!”
硬生生将老头的酒葫芦抢了过来,郑小蝶气得不行,叫道,“臭老头死老头,说话不算数,说好了一百两银子买十口,你这……这都喝了二十口了!我不管,你还欠我一百两银子!”
算命老头一脸无所谓,破罐子破摔道,“反正我也没那么些银子。”
“那我不管,你要跟着我,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给我!”郑小蝶道。
算命老头黑豆豆眼睛狐疑地转了几圈,豁然道,“也好,也好。”
“哼!”郑小蝶将酒壶口上擦了又擦,又将清水接了一些,擦了好几遍,才递给了郑年,“老爹,这种说话不算的人,少和他打交道才对啊,你不是说过,言而无信之人是世上最可恶的人之一么?”
“你说得对。”郑年憨憨一笑,看着这个事事较真的闺女,宠溺的摸了摸头。
郑小蝶嘟着嘴,红彤彤的小圆脸冷冷得瞥一眼一旁的算命老头。
算命老头也无奈的笑了笑,“小丫头,你可知道我们今夜要面对的是什么?”
“对付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坏人要打的肯定是好人,说不定我还要帮那些被你欺负的好人来对付你,小心你的屁股!”郑小蝶道。
见吓唬也吓唬不住,骗也骗不过,算命老头只得坐在一旁,怯生生不敢说话。
夜渐渐深了。
郑年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披在了郑小蝶的身上,她已经靠在自己的身上睡去了。
寒风越深,寒意更甚。
算命老头裹着一个赵捕头家里送来的毯子,瑟瑟发抖看着一旁的郑年,“喂……小子,你不冷么?”
“还好。”郑年端着酒壶一口一口喝着酒,“酒暖和。”
“我本以为你这小子嗜酒如命,我从见到你开始,便没有见你停过,一直都在喝。借来尝了尝才知道,这酒中乾坤大,不仅可以暖身驱寒,还有巩固身体的效用,但喝了几口便已经醉意横生,你这小子确实不简单,不光酒量好,还深藏不露。”算命老头说道。
谷覆</span>郑年笑了笑,“酒量好是好事么?”
“不是么?”算命老头哼笑,“我乃是江南人士,那里盛产杜康,洋河大曲,全部都是上等的烧酒,可是和你这酒比起来,竟是小巫见大巫,我曾经也是三斤的量,可是仅仅喝了两口便早已迷迷糊糊,若非这寒风激发,早已昏迷过去了。”
“想来江南人士的酒量确实要比神都厉害。”郑年道。
“那是自然,神都除了宫中酒好,其余大多的都是勾兑制成,没有江南那股酒香。不过你这小子的酒更是香飘四溢。”算命老头哼笑道,“只不过你这小子这么喝都不醉,酒量确实惊人。你为何一定要讨醉呢?”
“喝醉了多好,有很多事情都不用记得,有很多过往都不用提起,有很多人便再也不会出现。”郑年摇晃着手里的酒壶,怅然道。
“看你装束也不是等闲之辈,能够穿金戴银已然是不一般,像你这样的人,也有烦恼?”算命的笑道。
“这世人皆有烦恼,我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人,有烦恼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郑年笑道。
算命老头只是淡然,“这世间烦心事数不胜数,想要忘却确实不简单,谁还没有二两青丝三两困苦,这世间能解忧愁者,唯有酒中仙了。”
“我曾观沧海,一杯一停,沧海不息,我杯不停,那一日饮了一千杯,走了八千步,而后十步一停,一杯一停,一杯十步,最后酒壶中还有酒,沧海却已在身后。”郑年仰头。
一弯新月已挂上树梢。
郑年似已微醺,“这沧海巫山,山连着山,水连着水,山山水水流淌,山山水水无穷尽,山水相连,山水相接,可山前无相逢,水上无相逢啊。”
“你怀念的是相逢?”算命老头问道。
“曾经我以为我怀念的是相逢,可是现在我以为,我怀念的是当初的自己。”郑年摇摇头。
“为何不想相逢了?”算命老头又问道。
郑年摇晃着手里的酒壶,“相逢何必曾相识,江湖路远,再见已是异途,她是她,我是我,过去是过去,相逢是相逢,没有必要了。”
算命老头笑道,“茫茫世人皆为有所求,你所求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