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是那样平静。
白雪飘洒在地上。
并不寒冷。
但是痛苦。
非常的痛苦。
像是十几把剑穿过身体的痛苦。
张不二完全能够感受到这些痛苦,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剑穿过了十几次。
当然还有跌落悬崖的痛苦,砸在地上支离破碎的痛苦。
他能看到自己的胳膊就在不远处的地上,能听到骨头在一寸一寸的修复传来的痛楚,更能感觉到脚踩在雪上的声音。
一个黑衣官服。
飞鱼服。
童让。
童让并没有出手继续打算将张不二置于死地,而是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这个光头,因为在他的眼里,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来伤害他了。
张不二的尸体没有一点是完整的,他的头就在自己的面前,而残缺的身躯则是在不远处的山坡上,胳膊在脚下,另一条胳膊则是已经被大血埋在了地下。
他的左腿很有意思,被分成了三截,第一截大腿就在头颅下面,第二截小腿则是挂在最高的树杈上,脚则是已经被一只雪狐叼在嘴里。
与之相比,他的右腿就有些无聊了,只是静静地躺在童让的肩膀上。
童让蹲了下来,看着张不二愤怒无比的眼睛,伸出手将那双怨气十足的眼睛阖上,随后叹息道,“天帝的命令已经不是杀了你,没想到你已经死了。”
无奈。
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确实是很无奈。
当他准备杀了张不二的时候,这小子就像是一只蟑螂一般,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一副绝不可能被任何人杀了的模样。
可是现在,当他对这个小子再也没有任何杀意的时候,就遇到了他的尸体。
童让笑了笑,“我去给你找身体。”
走过去,童让将他的躯体拿来,又从雪狐的嘴里将脚拿来,将其他的各部分残肢全部找齐,走回了张不二的脑袋旁边。
低下头时却发现,脑袋的眼睛又睁开了。
“哦?”童让来了兴趣,“看来你的怨气很大啊。”
童让再次将那双眼睛阖上,一遍摆放这些身体,一边喃喃道,“或许你能化成厉鬼去找那些人报仇,但估计刚刚化为厉鬼实力仍然有所不及,还要修炼,否则的话,报仇就是白搭。”
“我曾经也有很多的恨意,只不过我和你不一样,你很狂,我并不狂,我会认错,会跪下来祈求别人放我一条生路。”
“哈哈哈……你不会。”童让将他的右腿放在身躯下面,低着头欣赏自己的艺术品,“你必须要用拳头讲道理,可是你不明白的是,拳头只能和弱者讲道理,无法和强者讲道理。”
“强者想听的不是道理,而是乞求,是道歉,是折磨,他们更喜欢折磨和掌控别人的感觉。”
身体拼好了,童让再次阖上了张不二的眼睛,“别挣扎了,要我说,不如想开点,转世投胎去吧,这些因果,下辈子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和你无关了。”
“什么恩,什么仇,都没必要记得了。”童让笑了笑,站起身,掸去衣服上的雪。
雪?
童让的表情变了变。
为什么只有雪?
不该只有雪!
血呢?
他的眼神认真了起来,看向张不二。
没有血。
一点血都没有!
童让立刻将自己身体里的炁灌入张不二的身体。
活的?
还是……活着的?
不对……
怎么可能?
童让从未见过一个人成了这样还可以或者,他甚至觉得自己见到了鬼!
“你……”
张不二的眼睛再次睁开。
童让的血都要凝固了。
他明白了这一瞬间,这个人在强撑着活下去。
即便是这样!也从未放弃!
他趴在了张不二的耳边,低声道,“你是不是没有死!小子!你还活着!”
童让笑了!
他从未这么开心的笑过,眼神之中饱含热泪。
他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个漆黑的雨夜之下。
那个破旧的村落里面。
安文月亲手将自己的父亲、母亲尽数杀害,唯一的姐姐带着他进入京城的时候,被礼部尚书之子龚钰抢入街道之中,在自己的眼前,一次一次凌辱,最终杀害时候的自己!
他无助,他恐惧,他害怕。
大雨打在他的脸上,龚钰拿着一把菜刀,施以宫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