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雍双目紧盯着掉在地上的画卷,和木质墙壁上的大洞。
这个大洞是从内致外裂开的,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来了,将原本挂在这里的画也撞得掉在了地上。
而霍雍知道从墙里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剥皮鬼。
只是剥皮鬼明明是从第一座四合院的大堂墙壁里爬出来的。为什么在这第二座四合院,大堂墙壁上同样的位置会有同样的一个破洞?
霍雍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观察了裂口处的木头断茬。
裂口处还很新,是不久前刚裂开的,而且……霍雍低头看向掉在脚下的画卷。
连这幅画掉在地上的方位和状态都一模一样。
他曾猜测这座四合院是之前那座的复制品,但复制品真的能精细到这种程度吗,甚至连不久前被剥皮鬼撞裂的墙壁都完美复刻了出来。
这真的是两座不同的四合院吗?
霍雍微微探身,朝墙上的大洞往洞里窥伺。
光线不是很好,但不影响,上身鬼的眼睛虽然不如能看破深层鬼域的鬼眼,夜视还是无压力的。
透过破洞,他能够看到这面墙壁内其实是中空的,木板与青石承重柱之间有一个狭窄的各层,只供一人勉强站立。
而在这狭小的夹层里内,一具披着破烂布条、浑身缠绕着金黄色链条的的骸骨被钉在墙上。这具骸骨没有双手,胸口钉着三根黑色的木钉。
霍雍知道这种木钉,一般是用柳木或者桃木做的,港产鬼片里经常能见到的道具,可以钉住鬼。
而墙壁里的骨骸胸口掐着的木钉能把他钉住显然不是因为什么材质是柳木桃木,而是钉子上附带有某种灵异。
只是钉子上的灵异似乎已经消失了,木钉漆黑腐朽,看起来一碰就会烂掉,骨骸挂在钉子上摇摇欲坠。
霍雍的目光落在了这具骨骸的双臂上。
这具被黄金链条牢牢锁住的骨骸没有手掌,它的双臂在手肘部分缺失了,双手不翼而飞。
一缕漆黑的云气飘进墙壁内的狭间,在骨骸上萦绕一圈,又飘了回来。
“这具尸体应该不是鬼,鬼是那双手。”霍雍心中道。
骨骸只是普通的骨骸,没有什么灵异,真正的鬼是那双不翼而飞的手。
霍雍有了一个猜测。
“被钉在这里的人或许是驾驭剥皮鬼的驭鬼者,他的双手被替换成了剥皮鬼的手。”
只是驾驭剥皮鬼的驭鬼者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
而且,剥皮鬼分明是从第一座四合院的大堂里出现的,为什么这具缺少双臂的骨骸会被钉在第二座四合院的大堂内。
事情在此时显得越发扑朔迷离。
霍雍弯下腰,捡起吊在地上的画卷重新卷上,用画轴上的丝线缠好,带在身边。
江恨雪站在他身边,仍在抬着头看四周墙壁上挂着的字画。
“你看得懂这些字?”霍雍问。
“嗯,我有学书法哦,主要就是行楷和行草,勉强能看懂这些字。”江恨雪道。
霍雍继续问道:“上面写的什么?”
江恨雪一手拎着钱袋子,一手捏着下巴,缓缓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接着,她走到第二幅书法前,念出上面的内容:“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然后是第三幅:
“莲花入湖月入酒,风卷离愁过江秋。”
第四幅,也是最后一幅:
“重逢念初见,别离恨此时。”
“眼见相同景,胸怀不同志。”
江恨雪念完了四幅字,又道:“虽然都是风格很接近的草书,但这四幅字并不是一个人的手笔,区别还是挺明显的。”
霍雍心想亏你看得懂啊,接着问:“区别是什么?”
他深深感觉自己是个没文化的可怜娃。
江恨雪道:“前两幅字写的都是惜时警句,笔锋偏细,转折锋利,看得出来腕力虚浮,写字的人练字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年。虽然天赋很好,但是缺了些沉淀,字迹有青涩的少年气。”
她说的是劝酒和金缕衣这两句。
“后两幅字写离别与重逢,落笔浑厚,笔锋内敛,虽然大体上与前两幅字相像,但气势却截然不同。后两幅没有前两幅的青涩少年气,应该是个经历过沧桑的老人写的。”
长篇大论侃一堆,霍雍捕捉到的信息就只有:这大堂里的四幅字,分别由一少一老两人执笔。
“老人…少年……”霍雍看着墙上的四幅字,若有所思。
他的手里还拿着大堂中央挂着的那幅画,画卷的触感温润,画轴居然是玉质的,不过没有黄金材质。
这幅画并不是灵异物品,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幅画而已,其他的字画亦是。
“我们去看看中庭。”霍雍道。
江恨雪将目光从字画上收回来,跟在霍雍身后一起穿过大堂与一道拱门,进入中庭。
四合院的中庭中央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池塘,岸边有竹林、有四棵整整齐齐的合欢树,还有一棵没开花的桃树,叶片墨绿如盖。
霍雍之前放灯笼进来行路匆匆没怎细看,现在亲身进来,即使知道这片生机盎然的景色是由灵异维持定格,也不免觉得惊叹。
“好漂亮的庭院。”江恨雪小声说。
相比这一方有山有水、春意融融的小天地,江城骏景的设计师设计出的庭院景观就太庸俗了。
漆黑的云气漫过水面,保险起见,霍雍用云鬼裹住两人的身体,一起沿着岸边走上雕刻着藤萝花纹的石拱桥,向池塘中央的凉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