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大慈天女说:“我看这白虎倒是很喜欢你,你们好好玩耍一番,也不错。”
纪锦棠差点气笑了,他瞅了一眼趴在他身上那白虎的大脑袋,轻轻挪动自己的身子,这大老虎好像发现纪锦棠想逃走,又张开它的爪子,把纪锦棠死死抱在怀里。
“哎哟我操,这大猫真的是粘人!”
就在这时,大殿之上传来一阵笑声,那笑声洪亮如钟,气势如虹。
“看来,我的这只白虎很喜欢你啊,纪锦棠。”
郁垒浑厚有力的声音在纪锦棠的耳畔响起,纪锦棠心里忽然惊了一下,这声音不但没让他觉得恐惧,反而有一种似曾相似的熟悉之感。
郁垒出现后,白虎显然更加乖巧,它轻轻舔了舔纪锦棠的脸颊,便一个飞身在郁垒身旁趴下,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纪锦棠擦了擦脸上白虎的口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他一边擦拭一边将目光投向了宝座之上的郁垒,当看到郁垒的那一刻,纪锦棠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大慈天女留意到两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惊讶的表情,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震惊。
郁垒没有说话,只是大笑了起来。
就在见过郁垒的真容之后,纪锦棠也不知为何,放松了很多,他挠了挠头,笑着说:“不知郁垒大人召见小人所谓何事?”
一码归一码,羌勾国的事情纪锦棠始终没有忘记。
“我本来想感谢纪先生刚刚对酆都城的保护,那些乌合之众入侵我酆都城,我没想到纪先生一个外人,却能为我酆都城以身犯险,可见过纪先生后,本王觉得,一切都是天注定。”郁垒的语气变得有些柔和,他对纪锦棠好像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谁知纪锦棠没有领他的亲,大喇喇地说:“郁垒大人客气了,我可不是为了你。”
郁垒听完这话,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望之情,他说:“不管纪先生究竟为了什么,可事实就是,你出手赶走了那个黑衣人,保住了我酆都城平安。”
纪锦棠虽然觉得自己对郁垒好像很熟悉,但却又很陌生,想到他拍鸟嘴暗算羌勾国国王,勾起恒烛魔性的这件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纪锦棠抽出挽灵笛,指着郁垒,语气不善:“你少假仁假义了,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那笛子上瞬间闪过的光让郁垒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无尽的思绪之中,他好像没听见纪锦棠说了什么,自顾自地说:“这笛子,你竟然一直带在身边。”
纪锦棠有些愕然:“这笛子,你认识?”
郁垒就像是精神分裂似的,又另起话题:“纪先生,本王今日见到你,觉得与你十分投缘,不知可否与本王交个朋友?”
“交朋友?鬼祖大人是不是太看得起在下了?您是堂堂九幽之主,而我就是个变戏法的凡人,咱俩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吧?”纪锦棠冷笑一声。
大慈天女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的目光一直在郁垒和纪锦棠身上不断跳跃。
“纪先生此言差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今日纪先生保我地府中元节平安一事,我想三界六道之中,无人不叹一句,纪先生乃真英雄是也。”郁垒越说越激动,几乎要挪起屁股站起身。
身旁的白虎“嗷”一嗓子,让郁垒渐渐冷静了下来。
纪锦棠没有给他就坡下驴的机会,反问道:“那么郁垒大人您算英雄吗?”
郁垒自知自己曾经做过很多缺德事,竟然一时间有些尴尬,不好回答。
纪锦棠继续炮轰:“我认为英雄应当对天地坦荡,对朋友忠肝义胆,对家人关怀备至,对爱人一片真心,无愧于天地,这些郁垒大人都做得到吗?我自问我自己很难做到全部,所以我不算是英雄,但我绝对不是小人。”
纪锦棠刻意把小人两个字说得很重,好像是故意在说给郁垒听似的。
郁垒有些慌张,眼前的这位故人分明已经是一个凡人之躯了,可他身上那股子堪比正神的气势,竟然丝毫不亚于自己。
莫非是他想起了什么?还是知道了什么?
郁垒试探性地问:“本王不明白纪先生的意思,还请纪先生明说。”
纪锦棠顺杆子就爬:“是你让我说的,回头你别后悔!郁垒,两千多年前,你派鸟嘴杀害羌勾国的一众将士,引得恒烛来地府,让他见到了枉死城,勾起他心中的魔性,而后又引导他错怪酆都大帝,与他联手杀害酆都大帝以及崔判官,最后又在宣城派鸟嘴和黄蜂对我痛下杀手,这些事都是你干的吧?”
一旁的黑白无常简直惊呆了,他们知道纪锦棠胆大包天,也知道他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可没想到这些话他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
这些本该藏在心里的话,一旦说出口,等于就是撕破了脸,这出戏究竟要怎么唱下去,黑白无常二人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郁垒的脸。
谁知郁垒好像松了口气,听完纪锦棠这么一大段的控诉,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纪先生你说得不错,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都是我干得,而派鸟嘴杀你也是我的意思,可黄蜂真的不是我派去的。”
纪锦棠微微皱了皱眉:“黄蜂不是你派去的?”
“当然,本王敢当着众位的面承认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为什么不承认第三件事?”郁垒出奇的坦白,他扫了一眼底下的黑白无常,见那两人跟个鹌鹑似的瑟瑟发抖。
“好,既然今日已经见面,那我就问个清楚,不知郁垒大人为什么要杀我?”纪锦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有勇气。
郁垒的眼神有些退怯,好像在见到纪锦棠的那一刻,他就很后悔自己对纪锦棠做的任何事情。
“那是……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我当时还不认识纪先生。”郁垒吞吞吐吐。
纪锦棠闷哼一声:“那今日郁垒大人不是正好可以堂而皇之的动手?我人已在你酆都殿,想杀我,对你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二……纪先生,我不想杀你,我说了,我只是想与阁下交个朋友。”郁垒艰难开口。
那一瞬间,他差点将那个埋藏在心里几千年的词说了出来,可百感交集的心却把那个词又牢牢锁住。
纪锦棠笑着说:“交朋友就算了,我只求郁垒大人今后放小人一条生路,让我平平安安过完此生,你们地府不要再骚扰我就行了!”
“你……”郁垒情绪有些激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直直落在酆都殿的正中央,金光刺得众人睁不开眼。
苏之淮面容冷得像一座冰山,恶狠狠地对郁垒说:“郁垒大人,我尊重你是如今暂代鬼祖一职,虽然我知道你这位置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可管理者九幽大地,也不容易,可你一再触犯我的底线,今日还惹到我好兄弟纪锦棠的身上,他可是一介凡人,我劝你不要太过分,我苏之淮也不是好欺负的!”
黑白无常简直要吓死,这一个个的都对郁垒恶言相向,而他们两个身为这一件件事情的见证者,不知道郁垒会不会因为在他们面前丢了脸而把他们赶尽杀绝?
郁垒的脸上有一丝的不悦,可面对苏之淮,他不动如山:“苏判官,我没有把你的好兄弟纪锦棠怎么样,你瞧,他不是完完整整地站在你身后吗?”
苏之淮没有搭理他,只是转身走到纪锦棠的身边,拉着他就往酆都殿外走去。
“哎哎哎,你慢点!”纪锦棠说。
大慈天女见状赶紧跟了上去,临行前还回头看了一眼郁垒,她留意郁垒的脸上竟是一片落寞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