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大帝的一掌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恒烛纵有金刚不坏之躯,但在这一掌和天雷咒的猛烈攻势下,竟然脉络里燃起一片火花。
不过上古尸王可不是等闲之辈,他奋力甩开酆都大帝,双眼骤然变红,一时间夜幽海水都像被他凝结,海面上空悬浮一个巨大的漩涡,贪婪地吞噬这周遭的一切。
酆都大帝和崔珏不约而同凝起念力,抵挡着这股强大的吸引力。
飞沙走石,暴风骤雨。
天色都像是被这个漩涡吞没似的,酆都大帝觉得整片幽冥的天穹都在往下压,这力量是在太过强大了。
崔珏再次使出天雷咒,天空中密云涌动,无数道天雷如蜘蛛网似的编织在海面上,无差别袭击整片夜幽海。
偶尔有银白色的闪电击中恒烛,然而那个家伙只是晃了晃脑袋,跟没事人一样。
数道惊雷落进了漩涡之中,没有半点声响便消失不见了。
崔珏大吃一惊,在原地僵了几秒钟,便被朔风彻底掀翻在地。
酆都大帝大吼一声,双手结成上古时代的法印,只见他指节上青筋暴起,似乎是在用很大的力气,扭转乾坤。
片刻后,那团漩涡竟然活生生被酆都大帝给关上了。
恒烛愕然:“好你个酆都大帝,你竟然可以逆转时间!”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恒烛便再次飞身而起,一个猛虎扑食,双掌闪着寒光,隐约可以察觉他的指甲处的气流有轻微的晃动。
崔珏倏地瞪大了眼睛,大喊:“鬼祖大人小心,他的手爪!”
这时候,躲在暗处的转轮王打出一道湮灭之力,那力道速度极快,在场三人都没有察觉到,而与此同时,恒烛如闪电一般出现在了酆都大帝的跟前。
酆都大帝被分了神,转轮王的力道正中酆都大帝的背后,他骤然间失去了所有直觉,而恒烛的利爪狠狠地扎进了酆都大帝的心口。
浓稠的血迹瞬间喷涌而出,海面上血雾一刹那间就弥散开来。
崔珏撕心裂肺的喊叫在海面上回荡,可他无意间注意到了暗处有个人影,那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转轮王!
他倏地想起了刚刚好像有一团荧光从眼前划过,那招式与恒烛如出一辙。崔珏后背开始发凉,顺着脊梁骨蔓延至全身,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于整个人都像是木桩子似的,不得动弹,甚至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酆都大帝没有半点动静,他被恒烛一脚踹了出去,整个身子狠狠地坠入了夜幽海里。
“哗啦”一声巨响,海面上翻腾的浪花一波接着一波,很快将酆都大帝吞入了夜幽海。
恒烛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再也没有心思和力气对付崔珏,对着夜幽海漆黑的海面嗤笑一声,心满意足地转身飞入了一团浓雾之中。
崔珏冲到陡壁上对着海面大喊:“鬼祖大人!鬼祖大人!”
然而他的声音一下子就被罡风吹散,滔天巨浪发出的轰鸣声很快就将他的声音彻底淹没。
夜凉的近乎像冬天,苏之淮只穿着单薄的外套,可他本就来自极寒极寒的幽冥,周遭的寒意见到他都要退避三舍。
然而苏之淮的内心却仿佛火一样的炙热,他来到人间后,经历的这一系列事情,把他刻在骨子里那判官的威严和正义渐渐唤醒。有时候苏之淮都在怀疑,地府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明明都是可以拯救苍生的神灵,却整日里在那不见天日的一亩三分地里过着蝇营狗苟的生活,本就没有温度的幽冥里,十殿阎王也好,五方鬼帝也罢,似乎都没有半点人情。
当上了地府的神又怎样?当自己神力耗尽时,消散于无边无际的幽冥大地后,世间又没有多少人记得,而自己的职位又会被其他人补上,很快就会被人遗忘在史诗的长河之中。苏之淮很感谢他的师父崔珏判官,能让自己在人间历练自己,能够带着有情有义的生命活下去,不管未来的日子是怎样,在阳间呆着,和陆鸢相守一生也好,还是回到地府,做一个堂堂正正的阴律司判官也好,苏之淮都不会后悔这趟人间之旅。
身为一个判官,手掌勾魂笔和生死簿,若不能为每一个生灵伸冤,又有什么脸面呆在这个被千人叩拜,万人敬仰的位置上?苏之淮又想到五个被抽取灵魂的孩子无辜枉死,静谧的夜晚里,他的表情渐渐变得阴冷,眼神里尽是藏不住的杀气。
映日别苑是个豪华的大别墅小区,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一排排富丽堂皇的别墅就像丰碑一般稳稳的扎在路边。中央一个硕大的人工喷泉,无人的夜里也开着华丽的灯光,不定时的还喷出设计感满满的水流。
苏之淮掏出手机看时间,差不多快到十二点了,别墅区里的人大多数都熄了灯,他仿佛能听到人们睡梦中发出的呓语。
周围静的可怕,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老吴这时候发来微信,手机震动的声音在这死一般寂静的小区里特别响,就好像这声音能打破了这笼罩在小区的夜幕似的。
他赶紧掏出手机,看到老吴发来的微信,上面写道:“死者额头的针孔伤痕上发现了两个人的血迹,一个是死者的,另一个身份未知,数据库里找不到匹配。”
苏之淮看了短信后,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个血迹是谁。他心里默默的模拟着凶手的作案程序,凶手必然是用银针从死者的额头上泄魂,用自己的血作为诱饵,引出魂魄,然后收集起来,凶手的血顺着银针滴落到了死者额头上的伤口周围。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给你们把匹配样本给带回来。”苏之淮回了微信后,便将手机揣进兜里,然后径直朝着小区深处走去。
小区的路灯通体漆黑,灯泡高高悬挂在一角,远远望去,就好像旧时候出殡时,上面写着“奠”字的纸灯笼,惨白惨白的,让人随意看上一眼,便觉得瘆得慌。夜里的凉风从草丛里穿过,发出沙沙的细响,撩拨着苏之淮的心弦。
苏之淮却面无表情,路灯的光晕打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在他的瞳孔里留下一边氤氲,配合上这微弱的光勾画出他硬朗的轮廓,显得格外的凌冽。
若是一片漆黑,带给人的仅仅是压抑,没有视力的引导,没有安全感。可此刻不同,这一排排小小的光晕挂在不高的地方,就像是一团团来自幽冥的鬼火,让人心里忐忑不安。苏之淮隔着老远就看到一栋房子还亮着灯,在一片黑压压的别墅群里分外碍眼,而那栋房子周围飘散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苏之淮打开生死簿,一道金光将他牢牢围绕,他大摇大摆的径直从别墅的墙里钻了进去,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二楼的房间里,灯火通明,一张大床上躺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他极瘦,脸颊都凹陷了下去,眼眶极深,一双眼睛却没有半点神色。
此人正是一年前肺癌奇迹般好转的盛华集团董事长卢俊。
一旁有个祭台,上面摆满了各种香火,灵符,黑狗血等等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