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亡后,齐国投降,中原大地上震耳欲聋的喧哗,熔铸成一个声音。
持续了一千年的战乱时代结束,六国民众心中多了一片废墟。
桑海城
紫兰轩前的街道同几年前相比,愈发热闹。
沿河而望,紫兰轩前一排排紫色花树连成一线,粗略数去,有一二百株,株株挺拔。
风动花落,千朵万朵,花香袭人。
花树之上,则是一道道紫色轻纱垂挂而下,随风漂浮,伴着朵朵花瓣,似玉人起舞。
花树之下,大门之前,依旧如同以往那样,坐着的那两道魁梧的身影。
右边那个手中握着一把小刀,聚精会神雕刻着手中的木头,在他身旁,摆着一个已经雕刻好的小老虎。
左边那个,低着头望着脚小石板缝隙中的蚂蚁,嘴中念念有词,说的正是“三百一十七、三百一十八、三百一十九……”
虽是说的模糊不清,但已经能叫人分辨出他话语的意思。
街上行人路过紫兰轩时,难免会有人朝这两道魁梧的身影多看两眼。
而久居城中之人,则是对此视而不见。
若说这城中有一处烟花之地名闻帝国,那便是这紫兰轩。
城中有一处胜景叫人流连忘返,那便是紫兰轩前的街道,而叫人习以为常的,则是那雷打不动,终日做同一件事的两道魁梧身影。
突然无双鬼从地上带起头,眼前多了一道青衫人影。
他嘴里低声喊了一句,又将头低下去,重新数起蚂蚁来。
“啊呵,无双的话说的越来越清晰了,我方才明明听到,你在喊我的名字。”
张良对着无双鬼如同往常一般笑了一下,朝紫兰轩中走去,心道:“云中君的丹药果真不凡,再过一段时间,无双想必便能清楚地说出一句话来了。”
白日紫兰轩中甚是清闲,一楼仅有两三个姑娘坐在窗边,望着那朵朵花树出神。
张良朝几人打了个招呼,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铮~”
琴声悠然而来。
似空谷回音,又如飞泉湍流。
清逸若云,悦耳空灵。
张良止步,停在琴韵小舍前,闭上眼,缓缓随着琴音打起拍子来。
几只小鸟叽叽喳喳,落在张良肩头、发髻之上,翅膀一扇一合,颇有节律。
良久一曲终了,张良才张开眼,上前一步,轻轻推开竹门。
“弄玉姑娘的琴技,愈发高超了”,见肩头依旧落着两只小鸟没有飞去,张良忍不住赞了一声。
“自从旷休死后,中原大地,还能奏出这般引得百鸟朝拜的曲子的人,唯弄玉姑娘一人而已。”
“或许,景兄也可以。”
想到景舟亦是擅琴,张良心里又加了一句。
“景兄到是好雅致,让良好生羡慕。”张良推门而入,笑声朗然。
景舟哈哈一笑,对弄玉道:“我猜子房会在申时来,如何?”
弄玉掩嘴笑道:“子房唯有申时以后得闲,不需给一众儒家弟子授课,若是来紫兰轩,必定不会早,公子自然是一猜既中。”
说着,弄玉已经起身来到门前,人缓缓退了出去。
“啊哈~”,景舟摇头笑了一下,“我耍一次威风,便这么难么?”
张良亦是跟着笑了几声,“弄玉姑娘那里难不难良不知,不过今日之事,却是足以叫景兄威风好久了。”
“诚如景兄所料,盖聂叛逃了。”
说完张良又叹道:“景兄料事如神,良佩服至极。”
盖聂的叛逃,即便是他也是大为吃惊。
这些年盖聂护在嬴政身旁,不知暗中击退了多少敌人,最为惊险的那次,便是荆轲刺秦。
若非有盖聂,嬴政此时是生是死还未可知。
景舟摇摇头,正色道:“此事非是我预料而知,子房不必惊叹。只是盖聂叛逃,倒是比预想的迟了几个月。”
张良道:“虽是迟了几个月,但是结果都是一样。”
张良话音刚落,弄玉已经端着茶点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因为张良素喜饮茶,每次他来琴韵小舍,景舟都需叫人泡上两壶碧螺春,久而久之,弄玉也就知道了这个习惯。
张良自来熟的接过茶盘,“有劳弄玉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