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从来不为人力所左右,要你生时你便要哭着来,要你死时再多不甘也得俯首。就如那荒原中的野草,今日枯明日荣,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天劫的最后一道劫雷,不仅威力极大,还让柳清欢去感悟天道法则。劫雷中蕴藏的力量不再只是毁灭,除了死与枯外,生与荣也纷纷登场,生死枯荣开始以他肉身为始交替上演。
于是,他前一息还是一具光骨头架子,下一刻便已身体饱满面色红润,实在让人触目惊心。
整个冰岛已在雷霆劈下之时便碾为齑粉,灼目的雷光将他的身形完全淹没,此时不管是青木之气还是春山灵雨,都已跟不上形势的变幻莫测,唯有怀里紧紧抱着的定海珠不受任何影响,不为人注意地将五色毫光一缕缕缠上紧贴着的骨骼。
而柳清欢已完全感觉不到外界,只觉自己犹如狂风暴雨的一叶扁舟,竭力保持着平衡,不让小船倾覆,还要努力去领悟那一丝法则之力。
他知道,天道不仅降下劫,也降下了机遇,端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住。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须臾间,天空的乌云突然散了,灿烂的阳光洒在一片蔚蓝的海面上,绚丽多姿的灵光浮现出来,一片一片清灵飞舞,就仿佛纷纷扬扬的落叶和花瓣,将方圆数十里都笼罩在流光溢彩中。
柳清欢睁开眼,一双眼瞬间亮如星辰,神光乍现,又慢慢恢复一贯的清淡平和。低下头,发现之前被他抱着的定海珠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灵海中去,两只元婴趴在上面翻滚玩耍。
抬起手,只见指节分明修长,骨肉均匀且蕴藏着无穷力量,劫雷已将他的法身从里到外蹂碎淬炼了一遍,不仅没有伤,全身都泛着润泽的宝光,面貌比服用定颜丹后还要年轻一两岁,看上去就像二十一二风华正茂的青年。
“哈哈哈,好好好!”苦海踩着海水飞过来,大笑道:“柳小儿……不对,柳道友,恭喜恭喜!”
柳清欢站起身,拱手道:“还未谢过大师之前出手相救,要不是您最后帮忙挡住了一部分劫雷,恐怕我在劫雷落下之时便被轰成齑粉了。”
“我既答应了张黎照看你,自然要做到。”苦海道,又摆了摆手:“不过,就算我不出手,相信你也能度过这场天劫,所以你也不必谢我。”
柳清欢此时身心大畅,经过天劫后才算是真正结婴完成,从此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元婴修士!
世上修士千千万,能修到元婴的却凤毛麟角,可见修炼之艰难。而一旦婴成,不仅可以阳神出窍神游太虚,还能感应天道法则推演万物,是真正拥有大神通的高阶修士。
苦海虽然是佛修,但自古佛、道不分家,很是传授了不少以后修炼的法门。
直到周围翩跹的灵光一一散去,柳清欢说起前事:“大师,我们是不是去追翠虚前辈,要是抓住了那只蜃兽,说不定就能找到度朔山了。”
苦海一拍脑袋:“嘿,一高兴把那老家伙给忘了,且让我看看。”
说着,拿出水镜,咦了一声:“离得最近的绿点竟然变成两个了。”
柳清欢也找出了自己那只水镜,只见在他们的西南方位有两个紧挨在一起的点,就像他与苦海一样。
“可能有其他道友寻了过去吧。”他说道,仔细查看水镜,发现上面如今就只剩下他们四个绿点。
“不对。”苦海疑惑道:“当年我们那一批进入大蜃海的人,到后来都悄悄消失了,已经有好几十年只剩下我和翠虚两人。算上你,那也应该是三个,现在怎地又多出一个……”
柳清欢自然不可能知道。
想不出来,苦海也不想了:“我们追上去就知道了。嘿,那两人还在往南行,看来还在追踪那只化形蜃兽。翠虚那老家伙也不知在干甚,竟然现在都还没抓着,回头我可要好好臊他的皮。”
他收起水镜,想了想又道:“你刚刚结婴,要不找个地方先巩固下修为?”
“不用。”柳清欢道,活动了下手脚:“不瞒大师,我之前中了那蜃兽的计,被关在她的空间里一百多年,再不动动都要生锈了。”
“哈哈,那行,咱们走!”
两人说走就走,一路往南追去。
然而,很快他们便发现两个绿点竟然分开了,其中一个缓缓往他们这边赶来,而另一个则继续往南。
柳清欢与苦海对视一眼,不由加快了速度往前赶,终日于在半日后与那个绿点相遇。
“梁兄!”一看到人,柳清欢大为诧异,叫出声:“梁兄,你怎么在这儿?”
梁静安听到声音才抬起头,等发现快速接近的是柳清欢,惊喜地大叫道:“柳兄!你没死,太好了!”
柳清欢既意外又高兴,当初他们几人一起沦落到蜃兽的幻境中,他还以为其他人都已死了,没想到梁静安竟然还活着,莫非也是跟他一样被关了起来?
问了问,只听梁静安道:“你忘了我那只杜杜兽了吗?自从服了找你换的月华血露,我那只灵兽便再次变异了,原本不能久待的袋内空间变得可以长待了。那日我们从那宝库幻境中坠落,后来我又遇到其他幻境,实在逃不过了,便躲到了灵兽空间里。”
柳清欢惊道:“赫,你在里面躲了一百多年?那你的灵兽在外面怎办?”
梁静安苦着一张脸:“别提了,我尝试了数次,却根本逃不出来,只能在里面东躲西藏,身上的灵石都被用得一颗不剩。今日倒是奇了,那蜃兽……咦,柳兄,你结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