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之后,是一个山洞,再往里拦着一道铁闸门,来迟的两只魔物朝门后的守卫说了几句好话,这才得以被放行。
“大人今天在吗?”那赢了大钱的魔物小心翼翼地朝一侧看了一眼,低声问道。
守卫捏了捏被塞进手里的小袋,暗自满意,便好心地提醒了两句。
“今天前面在举办拍卖会,来的外人很多,大人说了,这种时候地牢的守卫当更加小心,不得有半分松懈。你俩还不快进去,小心被大人发现你俩这时候才来!”
两个魔物不敢再耽搁,一路小跑,赶到自己轮值的班房与同僚交班后,便立刻下牢里去例行巡视。
幽深的通道一直通到地底,左右两侧墙壁内都被挖空成牢房,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到有没有关人,唯有插在走廊墙壁上的火把摇曳着微弱的火光。
一直巡视到地牢尽头处,魔物掏出一块令牌按到墙上的凹槽中,只听咔嚓一声,墙壁裂开,露出向下的石阶。
这最深处的地牢就像一个深坑,里面阴冷而又潮湿,空气浑浊,霉烂的臭味弥漫着每一个角落。
黑暗中,一个个蓬头垢面的人修或坐或躺在腐烂的枯草堆里,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全都神情麻木,悄无声息,仿佛一个个没有呼吸的幽灵。
魔物走到牢门外,哐当哐当敲了几下,大声吼道:“都死了没?没死的站起来,点数了!”
“你用的是咱们的话。”同伴提醒道:“这些人修听不懂。”
他嘀咕了一声麻烦,用不甚流利的通用语又说了一遍:“快点!磨磨唧唧的,是不是又想挨揍!”
牢房内嘁嘁喳喳有了响动,两个魔物很快点完数,又到隔壁牢房望了眼,临走前,他不怀好意地阴笑道:“你们不用整天这么哭丧着脸,反正明天就能解脱了,所以好好享受这最后几个时辰吧哈哈哈!”
两个魔物转身离开,边走还边讨论道:“可惜,明天咱俩当值,要错过那场了。”
“是啊,明天要把这些人修全赶进狩猎场,应该是今年最大的一场了,到时肯定特别精彩,太可惜了!”
“嘿嘿,你看到没,里面有好几个女的,都长得挺好看,还细皮嫩肉的,便宜那些进坟场的家伙了……”
踢踏的脚步声远去,砰的一声,头顶的牢门再次关闭,牢房内又恢复成一片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角落里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哭,哭,哭!”一个暴躁的声音喝道:“整天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烦死了!”
哭声反而更大,泪水滂沱的女修哽咽道:“我哭怎么了,没听那怪物说吗,明天咱们都要死了,现在不哭,以后也没机会哭了。”
她的悲泣很快传染给其他人,又有几人跟着痛哭起来,为即将到来叵测的命运而绝望。
“前几天宋前辈被带走后,就没再回来!那些被带出去的人,一个又一个,没有一个回来过!全都死了,他们全都死了吧,我们也要死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些妖魔太可怕了,我想回家呜呜呜……”
突然间,有人大吼了一声,猛地冲向牢门,然而在他碰到门的那一刻,门上便浮起层层扭曲的血纹,一道血光如同鞭子一般抽向那人,将他抽得倒地抽搐,哀嚎不已。
“别费劲了,都试了多少遍了,逃不出去的。”角落里,一个满头苍发的老者开口道:“生死有命,命数如此,我等修道之人修行多年,癫狂失态对眼前情景也无甚用处,不如安然受之。”
老者闭着眼,神色平静,似乎完全不受周遭的影响。
“说得好听!您老反正寿数不多了,自然不怕死,我们却还有大把寿数,还想活!”
老者轻轻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水清前辈,水清前辈!”有人朝隔壁喊道:“您想想办法吧,求求您了,您是空阶大修士,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然而隔壁的牢房却全无声息,没有任何回应。
就如那老者所说,再如何不甘,他们却连这一间小小的牢房都逃不出去。
绝望痛哭之后,终只剩下满心燃尽的灰烬,室内不久又恢复了死寂。
外面的黑夜渐渐过去,天光即将浮现,然而这座深埋于地底的牢房却透不进一丝光亮,甚至没有一点生机。
头顶牢门再次打开来,一个脚步声渐渐近了,然而牢中的人们只是蜷缩得更紧,没人有兴趣哪怕抬一下头。
脚步声停在了牢门前,一个清冷的声音问道:“有人吗?”
老者睁开眼,见门口站着一个面色惨白的阴刹魔,便又闭上了眼,答道:“要杀要剐随你们,何必再问有没有人。”
谁知那阴刹魔说道:“我乃摩云涯青霖道人,是来救你等出去的。”
满室惊寂。
“难道没人想出去?”阴刹魔又道。
“想!”一声惊叫打破沉默,一个女修连滚带爬地扑到牢门前:“我们想出去!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所有人如堕梦中,不敢置信般瞪着那魔头,却已经露不出喜意。
之前还将生死置之于度外的老者这时突然站起身来,极敏捷地窜到牢门旁,怀疑地看着对方手上拿着的铁令:“您说您是……青霖道人?摩云涯是什么地方,老儿我好像从未听说过。”
柳清欢诧异道:“你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是的,我们这些人都是从各个界面被抓来的,从抓来那天起,就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又在几个月前被带到这座不见天日的牢房中,所以对外界一无所知。”
“嗯,是被什么空间类法器带进来的吗?”柳清欢很快想到一种可能,也只有如此,才能带着这么多人通过摩云涯,顺利进入无边魔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