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婵和魏颉二人于正午时分徒步攀登,沿路上遇到不少悉穿淡蓝色袍子的剑宫“宫女”,那些负责巡逻守山,个个皆腰悬佩剑的女子剑修看到自家二宫主竟跟着一名穿有蓝色绸缎袄子的年轻“男人”一同回归了剑宗的本部基地,无不为此感到匪夷所思、惊讶万分。
剑宫虽无男子不得上山的死令条目,但多年来春神山上的所有男人无一例外不是卑贱如猪狗的存在,莫说身份尊崇的一宫之主了,纵是宗门里地位最低的一些女修都以和男人这类物种一块儿行走为莫大耻辱,认定男人就该要么像畜牲一样苟活,要么被当成剑靶子屠戮斩杀,即便运气不错成了剑宫里的剑婢,也断然没资格和主子一起走路才对!
而此时此刻,广寒剑宫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宫主月姑冷婵,居然自降身份甚至可以说是自甘堕落的让一个岁数不大的漂亮男人和自己并肩而行?
这一幕要是被大宫主月仙冷娆看到了,那还不得当场雷霆震怒降下严厉责罚来啊?!
震惊归震惊,那些巡逻岗哨的蓝袍女子剑修到底是人微言轻,也没什么拿得出手修为造化,更没胆子去置喙二宫主的行径有何不妥,毕竟自个儿这性命就一条,敢多一句嘴,恐怕眨眼这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有那位脖子上紧贴有两柄细小飞剑做人质威胁的冷婵冷二宫主当人形“通行令”,一路上决然是畅通无阻,虽时不时有剑宫后辈弟子诧异难解的表情眼神飘来,但也基本无伤大雅,行了半个时辰左右,魏、冷二人就已来到了春神山最高峰。
入得广寒剑宫主要宫殿里面,剑宫的各类建筑主题基调偏淡丽清冷,最多白、蓝、紫、黄四色,其中白色最多黄色最少,整体看来给人以如梦似幻的奇妙寒冷感觉,真无愧于“寒宫”之称。行于宫内,周围虽无天庭仙界之飘渺云烟,但却总能闻到又清馨醉人的蒙蒙香气。屋殿成群数目多得令人咋舌,果真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恢宏气势。
广寒剑宫的招牌内功唤作“玉兔心经”,玉兔谐音“於菟”,於菟乃是虎的古语,玉兔乃月宫里帮主嫦娥仙子捣药的神兽,故月神又名虎神。穿梭于千回百转的宫殿走廊过道,遇到了几名牵着负载重物的斑斓吊睛白额猛虎的蓝袍女剑修,那几名以巨虎为驼物工具的女子见到蓝纱冷婵,纷纷惶恐的低头请安,异口同声的高喊“见过二宫主”,月姑冷婵被魏颉所制身不由己,胸中憋着一团狂烈怒火没处发泄,对那群牵虎女的殷切问安视若无睹,脚步匆匆闪身而过。
也不知拐了几个大弯几个小弯,魏颉在冷婵的带领在来到了一间名“太阴殿”的屋子,刚来到该殿门口,实在压抑了太久的冷家剑宗二宗主冷娆猝然破音尖叫道:“姐姐快出来救我——”
年轻剑修魏颉蓦地如临大敌,当即同时把持血灵剑和青霜剑紧握在了手里,做足了应战对敌的身体和心理准备。怎料不管穿有冰蓝色薄纱的冷婵如何嘶声大喊大吼,四周依旧风平浪静,并无甚么凶险不妙的大事发生。
“姐姐……你不在么……”冷婵喊得喉咙发哑都没把姐姐冷娆呼唤出来,神情晃晃的低头兀自呢喃道。
手持双剑的魏颉淡然一笑,伸手拍了拍心情落寞低沉甚至可以说是绝望的月姑冷婵的肩膀,接着毫不容情的飞起一脚踹开了太阴殿的大门。
但见里头空空荡荡并无一人,内部气氛格局也与外头相近,色调也偏冷淡凄幽,唯有西首处的墙面上挂有一副甚大的金龙图画,图中巨龙通体呈亮眼金黄色,张牙舞爪、威武非凡。走进西首的龙阳木桌上后,瞧见桌面摆放的一张黄澄宣纸上写有十个小字——“流水之悠悠,此恨何时休”,第十一个字仅仅写了一撇,沾了墨水的狼毫毛笔便掉在了边上,晕开了一大滩碍眼的墨渍。
“呦,莫非是你姐姐她字写到一半遇上了什么厉害的强敌,跑出去和敌人打架了?”魏颉语气中带着调侃意味的简单分析道。
“不可能的!”冷婵瞪大秀眉不可思议?的叫道,“怎么会……我姐姐她向来处变不惊,有什么敌人会让她连笔都握不住了……”
“别想你姐姐了,管好你自己吧。”魏颉将双剑又归入了鞘中,“现在我已随你上山,已算是兑现承诺咯,你偷袭暗杀我的那几次呢,本公子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咱们两清了,有缘再会!”说着就头也不回的迈步往外头走去。
“回来!”蓝纱女子冷婵振声道,“我的剑还我,作为交换,我可以贡献出剑宫里珍藏的所有天材地宝!”
剑修魏颉撇了撇嘴,觉着这笔买卖还挺换算,挑起一边单眉笑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想要回你的剑,还得让我验验货先。”
“跟我走吧。”冷家次女轻声道了句,自顾自的走出了那座本该有姐姐冷娆在的大殿太阴。
又拐了几个弯后,二人来到了一间位置偏僻隐匿的大型石室,冷婵刚旋动机关打开石门,登时就有一股森然诡异的寒气门内涌了出来。魏颉生怕冷婵又耍什么滑头小聪明,里头存有什么对付自己的机关暗器,便让她走在前面当挡箭牌,自己则紧紧尾随跟在后头。
石室内的墙壁上没隔几步的就镶嵌有硕大夜明珠照亮,是以并不如何昏暗,进入浑若迷宫一般的屋室里面后,魏颉为了防止忘记出来的路,一直默默记忆着左拐右拐的复杂路线。行了半盏茶的时光后,前头豁然开朗,一间宽阔的大屋里头光辉亮堂,天花板上缀满不知多少颗照明宝珠,屋内堆满了各种奇珍药草和天材地宝,如同金碧辉煌地下宝库一般,最前方的墙壁则全部都是冰块堆砌而成,那股最原始的寒气就是从那面冰墙散发出来,传过那么杂乱的迷宫路劲,到门口时还能有那般强度,冰墙存冰之极寒可想而知。
此刻,广寒剑宫二宫主月姑冷婵发疯般的奔向了右手边的一个龙头形状的石头雕塑,猛地将石龙嘴里的石球摘了下来。
顷刻间,整座石室恰同发生了莫大的地震!
魏颉听得“轰隆”一声大响,忙扭头看去,顿时变了脸色,只见进入大屋的那条路已被完全封闭堵死,再也出不去了。
“断龙石一旦取下,再无回头之路,魏颉,我们同归于尽罢!”冷婵嗓音哀怆低哑似一头小兽般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