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0字大章。)
广寒剑宫之主冷婵的言语,震撼人心,宛如铁石猛地坠入湖塘,砰然间砸出巨大水花。
是龙彦将七彩姮娥花容抓上了魔教羊脂山?!
照雪剑仙风流听闻此言后,立时瞪眼看向了那名白袍年轻人。
白龙剑窟宗主龙彦,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轻哼出声,冷笑道:“真是一派胡言,风门主,你该不会信了那妖女的鬼话吧?”
风流又瞪向了那名蓝纱女子。
手握晶蓝冰龙剑的冷婵缓了缓,继续高声说道:“剑神宗三令五申八大干部,其中一申,早已被你龙彦花重金买通,风流的爱妻花容,就是你通过那个奸细,才运送至了静心峰之上,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要栽赃陷害给阎梦,以成全你借刀杀人的奸邪目的,借侠义道群雄的刀,杀羊脂山的人!”
龙彦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状态,他索性把佩剑天正苍又插回了鞘中,两只胳膊高高架起,笑道:“我在听着呢,你接着胡说八道,尽量编得像一点儿,否则我怕我笑出声来。”
冷婵死死盯着那个白袍青年,沉声质问道:“亏你姓龙的还自称什么正派侠客,行事手段阴狠歹毒,比魔派人士还要坏上数倍有余!你可还记得自己对花容干出了怎样凶残的事情来?!”
龙彦脸上微变,嘴角的笑意还是未减,他眯眼道:“我敬重风门主一代英雄大侠,侠之大者,正气千秋凛然,对风门主的那位爱妻,以女子之身踏步六阶凝丹境的剑仙花容,更是仰慕有加。你现在居然说我伤害了花前辈?这谎话,未免有些太过贻笑大方了罢。”
白衣白发,头戴白玉冠的风流,肃然开口道:“龙宗主,请别打断她讲话,让她先行说完,我们再做分析定夺。”
冷婵见有风流挡在身前,自己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便放心大胆的出言:“龙彦,侠义派白龙剑窟当代领袖,本该是侠字当头的一号人物,可这厮的心肠,实在恶毒犹胜蛇蝎,千刀万剐都不足惜!龙彦把七彩姮娥从桃花剑门里掳走后,用尽了各种酷刑来折磨-花容,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施-虐欲望……”
“放屁!”
龙彦忍不住厉声开骂道,“如今当世群豪悉汇聚于此,你这该死的孽人,怎敢这般诬陷于我,毁我白龙剑窟的大好名声?!”
风流侧过身,一手搭在冷婵的肩头,嗓音低沉道:“你最好都在说实话,否则我掌力一吐,你立时变作残废。”
冷婵试图摆脱风流的控制,无奈发现自己的肩膀部位,仿佛和照雪剑仙的手掌黏合在了一起。
且只要稍微动上一动,左肩当即疼痛难禁,似有利刃切割,不得已只能保持不动。
蓝纱若仙子的月姑冷婵,咽了一下口水,道:“龙彦侮辱过花容的身体后,下毒让七彩姮娥变成了不能说话的哑巴,听不到声音的聋子,还废掉了她的两手两脚,以及周身气穴和筋脉,使其再也没法子把真相表达出来。如此残忍作为后,龙彦通过藏在剑神宗里的那个卧底,把半死不活的花容送上了羊脂山,并将之扔在了阎梦的寝屋门口。”
龙彦登时发出一阵狂笑,边笑边道:“果然是愚不可及的魔教妖人,连扯谎都扯得如此荒诞不经,引人捧腹。花容分明是被女魔头阎梦杀害以后,推下了断肠悬崖的,你这冷家剑宗来的贱女人,来这里乱说一气妖言惑众,言语毫无理性可言,真当天下英雄都是傻子?”
“世上间谁人不知,你们广寒剑宫的整体水平其实不高,之所以有能力在江湖事肆意妄为,就是因为得到了剑神宗的包庇?你们彼此勾结,狼狈为奸,自然要帮着对方说话,编造一些只有蠢货才会信以为真的假话,祸水东引,妄图把罪孽栽赃给无辜之人,魔教做派,果真名不虚传!花容已死,死人无从对证,你大可以随意乱讲,把事实扭曲得再夸张一些,让这顶‘黑锅’,变得更大。”
龙彦笑眯眯的道,“你刚才说我借刀杀人?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妖女,你在此地空口白牙,捏造出这么多东西,不就是想借大剑仙风流的剑,来杀掉我龙彦吗?我当然知风门主一代情侠,与妻子情深似海,为了爱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但你别忘了,风门主乃江北第一号侠义人物,与剑侠上官白檀齐名,头脑何其聪慧,又岂会被你这等雕虫小技般的骗术给骗了?”
风流默然而不吭声。
龙彦看着白衣大剑仙风流,自信且爽朗的说道:“风门主,令妻现已不幸亡故,死于魔派妖人之手,对此事我深表遗憾,心中痛惜,那月姑冷婵搬弄是非,信口雌黄,不仅在我的身上泼了脏水,还严重辱及了花前辈的身后尊严,是可忍,孰不可忍?门主,快些一掌毙了这个其心可诛的魔派妖孽,休要再让她口出大不敬的言语了!”
风流兀自沉思之际,冷婵肃声道:“姓龙的,你觉得花容被扔到了羊脂山上,决计是活不下去的,阎梦定会亲手杀掉只剩不到半条命的七彩姮娥,因为剑神宗并不会愿意留着这么一颗烫手的山芋?可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花容或许真的还没死,而是被剑皇给救了下来?”
龙彦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又放肆笑了起来,“‘救人’二字,与阎梦那等万恶做尽的武林魔头,可会有半分关系?真是乱开玩笑啊。”
此言落地,天幕一个苍老之音响起,众人无一不闻:“你不相信,不代表老身不会去救!”
仰头望去,但见一名身穿黄色衣裳的白发老妪,单手抱着一名白衣女子,自天空落至地面。
来到了风流的面前。
那老妪苍颜白发,皮肤甚黑,五官奇丑无比,佝偻着腰身,一股颓然欲倒的衰败姿态,显是年岁已高,暮意尽展。
她腰间别着两柄长剑,一红一绿的精致剑鞘,倒是美观异常。
那个被其抱在怀里的女子,衣绸雪白,满头顺长头发,呈华美至极的七彩颜色,似彩虹垂首。
“是容儿,我的容儿!”
风流归剑入鞘,发疯般冲奔上前,一把将花容从暮年老妪的怀中抢了过去,紧紧环抱住了生平挚爱的女人,热泪盈眶。
过去的这一年多时间里,风流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爱人,如今终于得以重新相见,自然心情万分激动,胸口似欲爆裂一般。
“容儿,容儿……”
风流一遍又一遍,轻呼着妻子的昵称,此刻的他,真正幸福美满到了极点。
可颇为异样的是,花容从刚才开始,就连半个字都没有吐出声来。
风流忽然浑身抖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天大的悲哀之事,他缓缓捉起爱妻一只玉手,低下头去察看。
赫然见到花容的手腕处,有一道极深的疤痕,左右手皆有。
这样深的伤,足可令手筋全废,从此再也无法提起任何东西,武功尽丧。
风流没有再去确认妻子的两处脚筋是否完好,他嘴唇哆嗦半天,勉强开口道:“容儿,你……你不能说话了吗?”
那个披穿黄裳的老妪沉声道:“你老婆她,被人下毒废掉了耳朵和嗓子,听不到你说的话,也说不出话来回应你了。”
“啊,怎么会……”
风流眼神里满是震撼,“容儿,你……”
七彩姮娥花容眼中落泪,凄怆无比,好像要借助双眼,将自己受到过的惨痛折磨和委屈,通通诉说出来一样。
照雪剑仙整个人的状态如同痴呆,他愣愣的沉默许久,一手搂住爱人的腰,一手抚摸过后者的炫彩秀发,深情的在花容额头亲吻了一下。
然后风流转头询问老妪:“请你务必告诉我,是谁把我的容儿害成了这幅样子?”
驼背老妪面无表情,淡淡道:“你把要说的话写在地上,让你的容儿回答你吧。我与她就是靠着纸笔来交流的,这姑娘手脚无用,只能凭借嘴巴叼着笔,在纸上写字,也是蛮不容易的……”
风流皱紧眉头,他毫不犹豫,又抽出粉色长剑,以利刃在地上刻字,所刻共计八字——“害你之人,可在此处?”
耳聋口哑的花容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了一人。
风流顺着爱妻眼眸凝视的方向看去。
花容所视之人,正是白龙剑窟年轻宗主龙彦。
“龙彦,你这天杀的孽-障!”
风流登时爆发出了一阵狂怒的吼声,音浪雄霸,瞬间汹涌而出,奔腾有如长江江水,“果真是你这厮害了我的容儿!”
此声威势逼人,龙彦双腿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
风流胸中悲痛欲绝,气得全身皆颤,两眼发红,和一头吃人的白毛恶兽无异。
那苍然老妪慢慢的说道:“这姑娘,真是蛮可怜的,口耳皆废,筋脉尽断,差点就死在了我的屋子门口,我猜凶手之所以故意不取她性命,就是想借老身的刀来杀人,这用心,着实险恶,可惜我不会让其如愿。”
满头白发的伛偻老妇人看了眼七彩姮娥,继续道:“我先是喂了这姓花的姑娘几粒还魂丹,吊住了她一口气,不至于因经脉断绝而亡,然后又往她的体内输入了不少真力,后续再用许多天材地宝来滋补,这才勉强把命给留下了。只是现如今,她的这副侥幸存活的身体,其实与废人并无什么差异,耳朵和嗓子都为剧毒所伤,再也恢复不得,手筋脚筋的修补,大概率也同样是回天乏力,奢求不了什么……”
佩剑老妪顿了顿,转头看向了名白袍青年,又道:“天下十大魔头,我阎梦排在第一,或许排得太靠前,应当让位于你龙彦才比较合适。”
此位矮小老妇人,正是魔界头号枭雄,自封“剑皇”,君临整座中原武林的阎梦。
而她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在讥讽龙彦手段卑鄙恶毒,明面上是侠义道,但实际却是个极端下作的伪君子,伤天害理,背地里的所作所为,犹比魔头还要令人感到不耻!
风流握着粉红长剑的手不住发抖,咬牙厉声道:“龙彦,你还有何话说?!”
此时的白袍龙彦,满身覆盖莹白色的光辉,那是剑窟龙气化魄的上乘武学,可大幅增强练功者的体魄、剑心,以及元神的稳固性。
裹在剑气气膜之中的龙彦,拿着楚国名剑天正苍,大声冲着风流叫道:“风门主,你先别激动,息怒,且息怒!花前辈的事我自会想方设法赔罪,眼下最重要之事,是讨伐阎梦那个老魔头,我好歹也有天罡境,你我二人若是大打出手,势必让剑皇阎梦坐收渔利,我们一旦两败俱伤,但凭凌谷主一人,没法干掉阎梦,搞不好今朝的除魔大业,就此功亏一篑,不值得啊,太不值了!”
风流震声怒喝:“你以为我不知你心里在打何算盘?我若是与阎梦开战,渔翁之利,不是尽归你这孽-畜了吗?!”
龙彦竖起三根指头,“不会,绝对不会!我龙彦在此对天起誓,绝不会……”
“住口!”
风流不耐烦的打断道,“今儿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先宰了你龙彦!”
那柄风流手中的粉剑之上,霎时间萦绕满了大红色的滚滚真气,肉眼可见,浓稠得宛如蜜水。
龙彦周身燃起火焰,那是剑狂龙蠡元气所化的心焰之火,又名“三昧真火”。
宝剑天正苍上,亦有汹涌气机泛出,剑光咄咄逼人。
眼看白龙剑窟年轻人,就要与桃花剑门门主开打,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有一名白袍女子掠出身形,就那样立在了龙、风二人的中间。
该女子面容清冷,如带幽寒月光,仗剑立定,不晃不动,口中肃然道:“谁要伤害我家公子,须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敏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