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生冷情冷血,经锻体后明明百毒不侵,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受这桃花瘴影响。
他直觉烦躁,指节泛白、一手攥紧了冰冷剑柄,微微喘//息。
谢离嘲讽地欣赏了会儿,转身正要离开,未走出两步,面色猝然扭曲。
……解药不对。
他脑海里闪过一众可怀疑的面孔,最终定在了其中几人身上,眼底泛起浓重燥怒的杀意。
然而此时此刻,浓粉色瘴气已经将迷迭山谷全然包裹,甚至能听到受此刺激而反常交he的野兽咆哮声、以及越发近的奔腾嚎叫。
谢离咬牙切齿,迅速转折回山洞,没有去看身后那人的表情,猛地抬袖挪过几道山石牢牢堵住了山洞的入口,才得以喘/息。
身周光线倏尔暗了下去。
果然,没过多久,狼嚎声止步于不远处的山洞外,急躁地反复刨土,却久久不肯离去。
山洞内浓粉瘴气最重、逐渐有更多的东西奔赴而来,在山洞外哀嚎苟合,污秽腥味散开。
谢离喘着气,拧眉靠在山洞墙壁上,恨怒不已地扭头盯住另一侧的人,声音冷得结了冰:“你干的好事。”
贺昱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拧眉闭着眼席地而坐,气息紊乱,身周无风自动。
山洞泄露出的几丝光线映照在他修长颈间,谢离喉间滚动,恼怒又难堪地移开视线,摸出一根银针狠狠扎在了醒明穴上。
他猛地仰起头,痛得低声闷哼。
但这一声似乎惹了对方注意,贺昱突然睁开眼来,神色晦暗。
谢离咬牙,扭头盯住那道雪色的身影,声音沙哑而有杀意:“滚开!”
贺昱一动未动,只有雪色的衣摆急速翻飞。他盯着面前这人瑰丽潮红的眉眼,拧紧了眉,突然一掌狠狠击中了自己左肩,猝然吐出一口血来。
但燃尽全部寿命而来的桃花瘴,没有解药,不是两个人能够靠强忍就能忍过去的。
谢离吃了假的药,又浑然不知地运过功,血脉入瘴,早已被浴火烧得浑浑噩噩,最后连怎么滚到对方腿上的都不知道。
他拧眉睁开眼,水色潋滟难耐,又带着清晰的恨意:“……你敢动我,我绝对会杀了你。”
一边却忍不住放纵,肆意贪婪地蚕食对方身上的一点凉意。
贺昱闭着眼,额发皆湿,任由他蹭来蹭去,呼吸急促。
谢离被瘴得糊里糊涂,终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咬上了那一点冰冷的水源,吞咽汲取。
唇上湿热,贺昱耳中嗡鸣。
他身体颤栗,心底生长出自甘堕落的恶之源头。
……
一场放纵凌乱,再睁开眼时,谢离浑身麻木、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洞中光线昏暗,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目光漆黑,盯着青苔脏污洞顶。经脉里死寂沉沉,双//修已成,贺昱采补了他所有功力。
谢离狼狈地爬起身来,弯腰,捡起丢落在一旁的松雪扇。
上面污迹斑斑,谢离垂眼,轻轻抚掉了扇柄一点血迹。而后微拨指尖,十二扇骨骨尖刺出锋利的冷刃。
贺昱也已经醒了,雪色衣衫微乱,却没有看他,垂着眼安安静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谢离缓缓走上前来,一身红色软袍破败凌乱,只有神色倨傲依旧。
他反抬手、指腹压扇,深深地刺进了对面这人的胸口中,鲜红的血浸透了雪色衣衫。
贺昱呼吸一滞,慢慢抬起眼,眼睫很深,其中却只有冷漠:“你功力已失,杀不了我的。”
谢离眼中猝然涌起恨毒,咬牙将经脉功力全部奔涌向指尖,却依旧只能感受到一片沉寂。
半晌,他终于嗤笑一声,缓慢松开手,唇角破溢出鲜血来。
却丢下折扇,转身朝山洞外走去。
“……贺昱,我祝你生心魔妄念,不得好死。”
人声诡谲,回荡在空幽的山谷中久久未散。
————
“谢离?谢离?”
床上的青年猛地睁开眼,眼底恨意朦胧,潮湿一片。他攥着床单的指节都泛了白,微微颤抖。
见人终于醒过来,贺昱连忙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问道:“怎么样了?”
谢离缓慢抬起眼,对上他满是担心的目光,又拧眉错开了,起身接过水杯来:“几点了。”
他的声音沙哑靡丽,自己听了都直皱眉。
贺昱也忍不住看他一眼:“快早上六点,感觉还好吗?”
窗外曦光细微,有隐约的晨光透进来,静谧地落在米色被子上。不远处的梧桐街道上,已经有老人在牵着绳子遛狗晨练了。
谢离安静看了会儿,忽然问:“我有对你做什么吗?”
他问得直白,贺昱颈侧一红,避开眼:“没有。”
谢离顿了下,没再多问。再抬起眼,这才注意到他还穿着昨晚的那件衬衣,眯起眼:“你晚上一直在这儿?”
贺昱嗯一声:“我怕你晚上醒了难受。”
他坐在床边的圈椅上,望过来的目光中毫无掩饰,谢离沉默片刻,抬手敷衍地揉了下他的头发:“……小孩儿。”
贺昱猛地抬头,指尖于是擦过耳朵。
谢离收回手,垂眼喝了口水:“你昨晚怎么会在那里?”
贺昱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妈妈的朋友,找我有些事情。”
谢离没再追问,把水杯递给他:“回去睡觉吧。”
“那你呢?”
“起床画画。”
“画画?”
谢离缓慢嗯一声,目光漆黑:“既然已经被人盯上了,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