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冬的季节,黑夜显得格外漫长。
方砚拉着蚩雨一路披荆斩棘,沿着山道急速前进,约莫两三个时辰。
露水和青苔渐渐密布,竹茂林密让人分不清方向。
猿嚎狼鸣此起彼伏。
“雨儿,咱们走的方向没错吧。我怎么感觉越来越偏了?”
自从知道这附近是终南山之后,方砚已经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很幸运,军训时就是在秦岭山脉距离终南不远。
秦省,西京。
在古代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偏僻,只是这乱世,却难苟安。
“方砚哥哥,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蚩雨对方砚已经改了称呼,怎么也不肯再喊他为相公,本来要称呼方砚为老爷,在方砚誓死抵抗下,才换成了方砚哥哥。
方砚看着早已经气喘吁吁脚丫子已经磨出血泡却还咬牙坚持的蚩雨,心中泛起一阵怜惜。
“雨儿,咱们休息下吧。如今分不清方向,胡乱行动不但找不到地方,有可能缘木求鱼,越走越远哩。”
蚩雨擦了把细密的汗珠,微笑道:“方砚哥哥,雨儿不碍事的。我辨得出方向的,你知道终南山在什么方位吗?蒙古鞑子凶残,早点找到老神仙,方家堡才能解除危险。”
她看得出自己的方砚哥哥是怜惜自己,但是如果因为休息了片刻,贻害了方砚哥哥的亲人朋友,那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好吧,雨儿你都如此说了,方砚哥哥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终南山,因横亘关中南面得名,我们应该继续往南。”
蚩雨甜甜一笑,开始四下寻找,突然惊喜的叫道:“找到了,方砚哥哥你看。”
一株奇特的植物出现在眼前,样子不起眼,叶子确是指向一个方向。
“这是指南草?”
方砚有些惊异,这玩意不是只生长于干旱地区吗,没想到这秦岭山脉竟然也有。
“指南草?真是好名字,我们以前都叫它向阳草的,不过你说得不错,它的叶子的确指向的南方,我们快走吧。”
有了指南草的帮助,二人欣然大喜,但是山路却难行,难怪古人常道行路难。
方砚此时已经将蚩雨背在了背上,小丫头的脚丫子上的血泡已经磨破,每走一步都会冒出冷汗。
“方砚哥哥,我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蚩雨趴在方砚背上,柔柔的说着。
方砚步伐一顿:“哦?怎么不一样了?”
“以前啊,你很柔弱的,需要我保护,有什么困难都是躲在我后面,和那些读书人老爷一模一样手无缚鸡之力。而现在,方砚哥哥成了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能够保护雨儿,我觉得好幸福。”
方砚心里暗自嘀咕,这说得怎么这么像前世的自己。
可不是嘛,有什么危险都喜欢躲在田甜身后,还有一个少女总会保护自己。
田甜?
对了,田甜是自己死党田凯的妹妹。
另一个少女是谁呢?
方砚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以前的读书人也是很厉害的,诗书礼义乐射都很精通的,下马能安民,上马能定国。只是后来被一些喜欢玩弄权术之辈魔改了。方砚哥哥可是一直有练习骑射的。”
孔孟之道未必就弱,只是统治者弱了罢了,弱则不敢强民强兵富国。
“方砚哥哥,你可别骗我了,你忘了咱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蚩雨噗嗤笑出了声。
这一声娇笑,顿时勾引出了方砚的好奇。
“雨儿妹妹既然又想起来那些糗事,不妨说出来咱们一起回味回味。”
蚩雨不疑有他,对于方砚愿意听自己的小女儿心事,心中又甜蜜又感动,只想永远就在这刻的时间里不出来。
“当年方砚哥哥游学道西川沱江边上,遇到了一群大鹅,非要学那什么骆宾王给鹅吟什么诗,结果被一只大鹅生生打进水里,压在头上,差点都……”
“呵呵……”
方砚尴尬一笑,差点死了呗。
这事也确实上不了台面,流传出去怕是就会成为士林的笑柄。
“雨儿妹妹,还有没有对外人说?”
“没了,我又不傻。读书人最是好面子嘛。”
两人说说笑笑,披着星光戴着月亮,很快就走出了植物茂密的山道,看到了远处的道观炊烟袅袅。
只是一条四五米宽的天堑横亘在山道上,将二人隔在另一半。
轻轻把蚩雨放在一旁休息,方砚抵近观察了半天,心中充满了无奈。
如果是在平地或者楼顶这种能够助跑的地方,别说四五米,就是六七米以他现在的猛虎之气,也敢奋力一跃。
但是这蜿蜒坎坷的山道上没有任何发挥的空间。
立定跳远,方砚巅峰时期也不过三米出头,即使现在力气大增,没有专门训练之下心里也不断打鼓。
而且如果自己一个人过去,蚩雨怎么办?
这一路并非太平,被他打发的猛兽可不止两手之数,万一有个熊彪豹虎,自己这拜了天地的妻子怕是要香消玉殒了。
心思玲珑剔透的蚩雨看着方砚皱眉,就知道他的心思。
“方砚哥哥,你能帮我把脚上的伤口包扎一下么?有些膈得疼。”
正在游移不定的方砚,过去轻轻蚩雨的罗袜,露出粉雕玉琢的脚丫,即使一直对蚩雨的颜值颇有微词,也不得不赞一声冰肌玉骨。
“看够了没?”
蚩雨忽闪着大眼睛笑意盈盈的盯着方砚,
自诩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方砚也难得的老脸一红,强辩道:“我是在看你的伤口。”
说罢,撕下自己一角衣衫,小心翼翼得给蚩雨包扎好。
蚩雨看着丑陋的绳结,开心道:“方砚哥哥,手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