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酒色,赘婿,拉钩,奇遇(1 / 2)

郡马?驸马?

“既然如此,老衲先代九郎谢过洛施主。

只是他年方十五,尚未及冠,谈婚论嫁未免早了一些。”

杀生僧苦笑一声。

这位并非世家名门出身的皇后娘娘,平生一大爱好就是给人做媒。

上到太子、燕王,下到几位老国公、大将军。

不管迎娶正妻,亦或者续弦侧室,甚至连圣人纳妃,都由她一手操办。

“如此年少有为,早早定下来最好。

古往今来哪个大丈夫,不是先成家后立业?

便是女方岁数大个三四五六,却也无妨,姐姐更会疼人,不比那骄纵的小丫头性情刁蛮。

还记得当年我和重八新婚,没过几日他就带兵出征……”

洛皇后像是寻常的妇人一样,碎碎念叨起来。

杀生僧默默倾听,太子请他入宫讲法,

想要解开母后心结,延缓油尽灯枯的时日。

实际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人力如何逆改寿数?

那是太古神魔方有的本事。

如今连阴世都沉沦不见,谈何续命不死!

洛皇后是本源亏空,加上气数折损。

纵有神丹灵药,也是回天乏术。

除非那位景朝圣人功成出关,位列仙佛。

施展莫大的神通,逆转光阴。

如若不然,人寿耗尽无可救之!

“洛施主且安心静养,老衲会在天京逗留一阵子。

若得空了,自会进宫一见,为你诵念经文,祈福养身。”

杀生僧眼皮耷拉,垂首说道。

“大师你人来就可以了,陪老婆子说一说话,大可不必为一个将死之人耗费功行。”

洛皇后似是乏了,精神有些困倦,声音轻淡道:

“我儿含章是一片孝心,不忍见我缠绵病榻,方才多次恳请。

他若有什么为难到大师的地方,还请看在老婆子的份上莫要怪罪。”

杀生僧起身道:

“洛施主言重了,太子殿下宽仁敦厚,礼贤下士,有明君之气象。

待到圣人功成出关,传位于长子,可保景朝国祚五百年。”

他其实不愿与白含章过多打上交道。

原因无他。

这位景朝储君气数之盛,堪称当世无双。

若非老和尚乃佛门宗师,修持深厚。

恐怕也会被压制运势,生出几分天威浩荡的恍惚错觉。

“临济大师,记得将你那个徒弟带过来,给我瞧瞧模样如何。”

洛皇后展颜一笑,似是颇为开心。

毕竟,谁家的爹娘会不喜欢旁人夸赞自己的孩子有出息?

“洛施主好生将养,后宫重地,老衲不宜久留,告辞。”

杀生僧垂首再诵念一声佛号。

“大师慢走,唉,老大孝顺,老二也争气,好不容易成了一个家,只希望以后别分了。”

洛皇后点了点头,由着两个宫女搀扶起身,转回殿后。

“众生沉于苦海啊。”

杀生僧轻轻一叹。

天家亦与凡俗没什么区别。

半生为己奔波忙碌,半生操心儿孙家业。

可谓是世如火宅,皆受苦难。

……

……

内城,宣武门的一座大宅子。

门庭冷清,人声稀少。

原本的官家府邸,如今却是杂草丛生。

阴暗角落,亦有虫鼠奔走,宛如废弃的院落。

穿过廊道,昏暗的屋子里头,一股浓郁的酒气熏人。

孟长河醉倒趴在桌上,似醒非醒。

脚下摞着许多空坛子,桌上是狼藉的残羹冷炙。

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细碎杂音。

其声断断续续,若非他五感敏锐,未必捕捉得到。

“老爷成天酗酒,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以前咱说在孟千户家里当差,人家多少还给几分面子,现在……”

“难指望了,没听到北镇抚司的传言么?那个辽东泥腿子平步青云,傍上了指挥使的干女儿。”

“小白脸!靠长相吃饭不算本事!只不过……咱家老爷好像也是?”

“真个比较起来,还是输了。咱家老爷娶了个傻姑娘,那泥腿子睡得可是北镇抚司的千户,嘿嘿,白天衙门威风八面,晚上好生伺候爷们,那滋味……”

“照你这么说,老爷岂不是这辈子翻不了身!”

“我看是难喽。”

“……”

“好个杀才!”

孟长河张大双眼,酒意登时去了大半。

那张阴鸷的面皮紧紧抽动,胸膛腾起怒火。

他当即就想跨出门去,一拳打死那两个背后嚼舌根的狗奴才。

可是晃晃悠悠坐直身子,深吸了两口气。

却感觉腹内翻江倒海,有种恶心欲吐的强烈冲动。

那换血六次的强横肉身,竟然像被淘空一样,提不起多少气力。

“怎会如此?”

孟长河愣了一愣,他此前可是能够单手撕裂虎豹,与大蛟角力。

气血武道,抵达三境。

经过天地精气易筋洗髓,几乎脱胎换骨。

其髓如霜,其血似浆。

生命强盛无比,堪称灵肉合一。

“区区酒色……如何能伤得了我?”

孟长河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似是不敢置信。

他双手按在桌上,撑起那不复原本强壮的身子。

走到屋内的铜镜前,望向里面披头散发的邋遢男子。

那身锦衣华服沾染油污,束发的玉冠歪到一边。

两颊内陷,眼光无神,面色憔悴,宛如哪家落魄的闲汉一样。

全然没有往日气焰熏天,手握大权的八面威风。

“纪九郎……你害我!”

孟长河颓然坐在床榻上,咬牙想放几句狠话。.CoM

但是转念一想,那辽东泥腿子现在背靠东宫,深得太子看重。

即便一刀杀了国公府客卿,犯下滔天大罪,仍旧活蹦乱跳。

“凉国公都料理不了,我又能作甚?”

孟长河摇了摇头,自嘲一句。

换作以前,他大可以将纪渊视作生死仇敌。

咬牙切齿,积蓄实力,伺机报复。

从南河府的孟三狗到铁匠铺的学徒,再是金刀严府英略馆的杂役,最后成了严盛的乘龙快婿。

这一路的艰辛攀爬,都是如此过来。

无非弱小时隐忍,舍下一切脸面使劲往高处够。

等自己强大了,再一脚踩死那些羞辱、嘲笑、瞧不起自己的杂碎!

夺其家产,淫其妻女,当面折磨!

但眼下,纪渊有敖指挥使赏识。

不仅有东宫庇护,甚至拜入钦天监,做了监正的弟子。

况且,那泥腿子本人,年纪轻轻就凝聚六条气脉。

不出三年五载,武道境界就会迎头赶上。

到时候,人家成了北镇抚司的千户,未来接掌指挥使。

这般飞黄腾达的天骄种子,该拿什么去斗?

“痴心妄想……不如饮酒买醉!”

孟长河好似意气丧尽,无力地躺倒下来。

“你们老爷可曾醒了?”

忽地,一道中气十足的沉厚声音响起。

“小的……”

嘭!

紧接着两扇木门被一脚踹开。

精神矍铄的威猛老者迈过门槛,大袖挥动,扫去那股烂臭的气味。

澎湃的气机好似大风卷动旌旗,震得屋子劈啪作响,桌椅屏风扑倒下去。

“孟长河,老夫当年怎的看中你这个废物!

身为千户却被一个缇骑扳倒,革职罢官,夺了品秩!

如今更是不思进取,成了一滩烂泥!”

严盛眯起眼睛,须发皆张,声音森寒道:

“若非老夫上下打点疏通,你以为自己逃脱得过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