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1 / 2)

乌云蔽空,丛林猛恶。

一头夜出觅食的黑狼忽然窜出。

其毛细体长,粗壮如牛。

那对眼珠四下转动,发出绿油油的光芒。

呜呜呜。

冷风吹过,刮得杂草低伏,簌簌作响。

黑狼忍不住仰天长啸,沐浴月华。

那身顺滑的皮毛瞬间炸开,显出块垒似的紧实筋肉。

丝丝缕缕的月华垂落,被吸入张开的大嘴。

呼吸导引!内炼之法!

这竟是一头得了际遇,脱去蒙昧的走兽!

过去片刻,吐纳完毕,白森森的犬齿缓缓合拢。

这头黑狼灵活游走于乱石怪木之间,开始寻找今夜的食物。

风声呼啸,其中夹杂浓重的血腥气味。

绿油油的眼珠亮了一下,饥渴与凶恶流露分明,饿死鬼也似。

嗖!

这头黑狼化作离弦之箭,撒开有力的四肢奔跑起来。

短短半刻,它就来到一处洞口。

透过稀薄的星光,发现一头死去不久的棕熊。

殷红的血色渗入泥土,红的白得浑浊液体自头颅裂口汩汩流出。

可不知为何,黑狼左右徘徊,不断地低嚎吼叫。

既像示威,又似恐吓。

无论如何都不敢扑进洞内,大快朵颐啃食血肉。

这是走兽的本能。

对于危险的敏锐感知。

洞内似乎有比野熊、凶豺、恶虎更为恐怖的存在!

但那股浓郁的血腥气味,好像香甜的鱼饵。

死死地勾住这头黑狼,让它进退不定。

因为兽性未泯,所以舍弃不了近在眼前的丰盛血食。

踏踏踏。

脚步声渐渐响起。

一条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呜!

那头黑狼伏低身子,害怕极了,好似炸毛一样。

这个穿着鹰扬卫玄色武袍的阴鸷青年,双手轻轻垂下。

皮肉表面晶莹如红玉,竟似透明,完美无瑕。

根根大筋遍布其下,呈现刺眼的血红之色,充满妖异邪氛。

体内逸散的气息,既如烈火暴烈,又似粘稠的热油。

只要沾上一星半点,就会连皮带肉撕下大块,堪称阴狠毒辣之极。

“这道炼血内气,当真是厉害。

等到凝练真罡,只怕威力更强!

与人厮杀,气机交锋,占了极大地上风。”

孟长河眸光扫过那头呜咽的黑狼,并未放在心上。

他双手负后,嘴角勾起一丝满足笑意。

这一次,捡到杨立孝这个便宜。

使得功力又有进益,很快就要完成次换血。

不得不说,是巨大收获。

孟长河自从在锦娘手里得到那枚黄铜指环,又蒙受血神的恩赐。

突破换血七次,成功铸就法体。

他的躯壳随之发生异变,体内两百零八块骨头,经过虚空气机的侵染转变。

变得剔透无比,宛若犬牙交错,彼此咬合融为一体。

其坚硬程度,更是比神铁过之而无不及。

那股强盛的生命力,几乎要追上踏入四境的杨立孝。

除非受到致命伤势,被人枭首斩下头颅。

否则都能吊住半口气,一时之间气息不绝。

这便是血神的通天手段!

轻易令人脱胎换骨!

那些六大真统的天骄种子,资粮再多,绝学再强,又如何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血罡真体想要大成,必须再来两次换血。

到时候我身具二心三肺,全身筋肉伸缩自如,

锻炼到了极限,可以化为两丈多高的威猛巨灵。

搏杀蛟龙,斗战四境亦不在话下!”

孟长河心中激动不已,那双通红的眸子精芒闪烁。

犹记得,他还是北镇抚司千户的时候。

为了兑得换血大丹,用尽各种手段捞钱筹银。

甚至不惜培养林碌巧立名目,买卖底下的空缺。

百户、总旗、小旗、缇骑,皆是明码标价。

平日里点卯,对指挥使敖景恭恭敬敬。

回到府中还要忍受严盛居高临下的俯视,保持唯唯诺诺之态。

无论何时何地,都像当狗一样,任人呼来唤去。

如今自己皈依血神,终于有了自立门户的底气和本钱。

“东宫力保?太子看重?指挥使青睐?钦天监欣赏?

呵呵呵,纪九郎,天底下的好事都给你占了!这是什么道理?

同样都是无依无靠的泥腿子,凭什么你能不弯腰,挺直腰装清高?!”

孟长河血眸之中,闪过一丝浓烈戾气。

他没有忘记,自己之所以沦落到这步田地,皆是拜纪渊所赐。

夺走千户官位,受尽严盛的冷眼和羞辱。

念及于此,莫大的恨火噬咬五内。

内气疯狂涌动,再次暴涨几分。

四肢百骸发出颤鸣,浑身筋肉膨胀起来。

如同灵活的小老鼠,在衣袍底下飞快钻动。

喀嚓,喀嚓。

瘆人的声音响起,回荡于山林之间。

“纪九郎……严盛……敖景……还有赵无烈!

你们这些瞧不起我的杂碎,统统都会遭受应有的惩罚!”

孟长河眸中血色愈发浓郁,那张阴鸷的面皮高高隆起,好似随时都会裂开。

如妖似魔,极为可怖!

仿佛只要顺着这股暴虐的心绪,放开心神去宣泄、去释放,他就能得到更多恩赐。

呼!

孟长河闭上双眼,心头掠过锦娘的倩影。

短暂的清明,使他按下那股恨不得大杀特杀的强烈欲望。

好似活化的血肉,亦是消停下来。

“算你这畜生运气好,我刚刚发泄完了,如今不动杀念。”

他低头瞥了一眼那头吓到瑟瑟发抖的黑狼,摇了摇头,自顾自往林外走去。

死了一个三太保杨立孝,更能激化凉国公府和纪渊的矛盾。

届时,那辽东泥腿子处处树敌,何愁没有报仇的机会。

等到那道妖魔似的高大身影渐行渐远,那头摇尾乞怜的黑狼方才松了一口气。

绿油油的眼珠子滴溜转动,窜入山洞之内。

它没有理会那头栽倒的大熊,而是向更深处探去。

未过多久,便见到一幕血腥惨烈的骇人景象。

那是一条仍在蠕动的“虫子”。

双腿好似连皮带肉被硬生生扯断,双手也消失不见。

两只眼睛叫人挖出,只剩下乌黑的血窟窿。

鼻子、耳朵也被割掉,舌头也被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