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太古劫前,阴司留下的规矩(1 / 2)

[[张奇山心神震动,空洞的眼神呈现乌黑、血红、灰白三色。

幽暗光华急速旋转,如同星河涡流,将人灵魂都要吸扯进去。

青色的诡异纹路,根根暴突,遍布脸庞,像是戴上一张凶恶傩面。

皮囊之下的血肉蠕动,宛如一头头灵活的小老鼠,不住地钻来钻去。

筋骨血肉滚动鼓涨,撑起那袭简朴长衫,震荡出“噼里啪啦”的烈烈风声。

霎时之间,端坐榻上的文雅书生,便就成了一尊吃人的妖魔!

原本停留于通脉二重天的寻常气息,陡然拔高数倍,几乎冲开四重天!

阴森森的气流,宛若平地掀起黑风。

周遭一切都凝结薄薄冰霜,仿佛要被冻住了。

棺材也似的大屋子,也好像活物,摇摇欲坠,晃动起来。

喀嚓,喀嚓!

如同长脚一般,缓缓地拔出地面。

门窗桌椅兀自颤抖,似是雀跃。

仔细感应之下,甚至察觉得到某种诡异的波动,好像孩童“咯咯咯”的尖细笑声。

这座棺材屋子,竟然并非死物?

种种变故,无不让人悚然!

“原来如此,养煞在身,将自己炼成了一尊大煞神。

难怪坐镇阵眼,压住风水格局,却能安然无恙。”

纪渊立足于屋内,双手负后。

眼神平静,不起波澜,好像早有预料一样。

他从跨过门槛,踏入这里的第一刻,便就觉得有些奇怪。

这座八苦别院的风水格局,乃是大凶大恶的【群峰聚煞】。

其中,最为关键的阵眼,堪称近百道“煞”的汇聚流通之处。

按理来说,这间漆黑棺材也似的大屋子。

应该形同人间炼狱,充斥各种阴煞幻象才对。

可是,此间不仅没有半点异常之处。

就连端坐榻上的张奇山,其人也显得很正常。

纪渊本来是把疑惑藏在心底,等到这位槐荫斋主人原形毕露,方才彻底明白。

张奇山专程打造一座【群峰聚煞】风水反局,为的是修炼阴门秘传的养煞之术。

而非,借助大凶之地躲避张家人代代畏惧的索命厉鬼!

“纪爷,你刚才说什么?可否再讲一遍!”

张奇山喉咙嘶哑,声音像是金铁刮擦,颇为刺耳。

那双诡异的眸子直勾勾盯住纪渊,乌黑、血红、灰白三色流转,无疑让人从心底发寒!

随即,棺材也似的黑屋,倏地亮起一盏灯火。

那位槐荫斋主人、盗字门当家的影子投在墙面上。

好似一分为三,细长虚幻,犹如翻涌的浓雾。

从中伸出尖利的爪牙,像是要将纪渊攥在手心!

诡异,阴森,可怖的气势,宛若层层叠叠的狂澜大浪,迎面冲击过来!

“养煞,伤身,也伤神,终究是剑走偏锋,逞一时之强。”

纪渊轻轻呼吸,周身十万八千毛孔齐齐张开,散发磅礴的阳刚气血。

滚烫,炽烈,几乎凝成实质的焰光喷薄!

随着气血沸腾,额头中间的牟尼宝珠,其内蕴神意也自然浮现。

盘坐莲台上的老猿扯开袈裟,纵起神铁扫荡一圈!

嗤嗤,嗤嗤嗤!

好似血肉之躯压在烧红铁板,发出炙烤的声音。

藏于张奇山皮囊之下的三道恶煞,惨叫一声!

无形的音波滚滚震荡,邪气魔氛顷刻消散!

细长的黑影,像是受到重挫,瞬间缩回体内。

张奇山端坐的身形一震,险些仰面翻倒。

那张布满青色纹路,好似傩面的凶恶脸庞,似是流露几分清醒。

眼中乌黑、血红、灰白三色渐渐消退,恢复正常之态,低头说道:

“奇山失态,让纪爷见笑了。”

纪渊摆了摆手,好似并不在意,轻声问道:

“佛爷修的是养煞法?”

张奇山垂首,默然,半晌后道:

“不错。之前我说张家二十二祖统合阴门九派,推陈出新,自创秘法。

其中之一,便是这养煞法。

祖师奇思妙想,糅合装脏、豢灵之法。

借与生俱来的天煞命,养煞于体。

等于以身饲虎,耗费精血,容纳阴煞。

一旦成功,一念之间,就可自如操纵凶煞。

所以,我耗费十年之功,出入大凶之地,收集诸般地煞。

这才造出八苦别院的风水反局,养出体内的三尊凶煞。”

纪渊眯起眼睛,皇天道图荡漾光华,映照过去。

【张奇山】

【命格】:【元辰神煞】

【命数】:【分金定穴(青)、走阴人(青)、通灵眼(青)、养煞(青)、不良于行(灰)、天煞孤星(黑)、血枯(黑)、不详之命(黑)】

【凶神】:【人皮魔煞】

“八条命数,四青一灰三黑,还请入一尊凶神,真是少见。”

纪渊不由感慨,寻常人怀有一条黑色命数,便已经是霉运盖顶,死期将至。

张奇山此时还能活着,足以称得上八字够硬,命不该绝了。

“我这三道煞,分别是言听计从的傀儡煞、扑杀活物的人皮煞、细如牛毛的飞刃煞。

若无它们相助,我一个十五岁后,就走不了路的半瘫之人,

岂能坐稳阴门四当家的位子,更不可能守住槐荫斋的家业。

还希望纪爷能够为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说给旁人知道。”

张奇山向来小心谨慎,从未当众显露过养煞之法。

他之所以深居简出,极少接见外人,也是为了避免被看出路数。

否则,有心人晓得后,特意设局针对一个半瘫的残废,简直轻而易举。

若非纪渊开口,言明自己有把握拔除张家人的世代诅咒。

张奇山也不会失态至此,直接显出凶煞之状!

并非他不够冷静,而是厉鬼索命的不详恐惧,早已成了一块压在所有张家人心头上的万斤巨石。

搬不走,更放不下,叫人难以得到喘息之机。

“纪某不是长舌妇,也不是多嘴的性子。

佛爷既然开口,我自当守口如瓶,绝不泄密。”

纪渊轻轻颔首,他对于这位槐荫斋主人、盗字门当家,心里多少有几分同情与佩服。

不良于行,双腿残疾,却能依靠害人害己,饮鸩止渴的养煞之法。

硬生生立住槐荫斋这块招牌,继而压下一干人等,坐稳盗字门当家的宝座。

要知道,盗字门包括走阴、摸金、装脏、豢灵四支传承,可以说是涵盖了大半的九流中人。

尤其是做私货买卖,成天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响马盗匪打交道。

点子不够扎手,转头就被黑吃黑了。

什么红货、黄货、白货、黑货,都不是正经来路。

其一是杀人放火的见血之物,响马劫掠所得。

其二是挖坟掘墓的陪葬出土,沾了死人晦气。

其三是自家收藏或者传于后人的宝贝,多为偷摸而来。

其四是朝廷押送的茶纲﹑盐纲、生辰纲,犯了大忌讳的东西。

能够收下这四样,洗干净,转手出,那多半都是底蕴深的狠角色。

“纪爷,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刚才所言,拔除张家人的世代血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