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白马?定叫他有来无回!(1 / 2)

[[第四百二十一章 白马?定叫他有来无回!

临济大师虽以“杀生”为名,但平日里多是慈眉善目,并无半点架子和风范可言。

因此,待在纪渊府邸的那些时日,二叔纪成宗与婶婶谁也没瞧出这个老和尚的厉害之处,还觉得是骗吃骗喝的野狐禅。

哪怕如今色身大成,得到【庞然吞日】、【心如天钢】这两条紫色命数,不复之前枯瘦衰朽,变得高大雄武。

外人看到那身脏污僧袍,粗陋芒鞋,也很难想象这是一尊佛门圣地走出来的五境宗师!

若非北镇抚司的那几个小旗,见识过这位临济大师显出法身,没甚卖相的老和尚恐怕连驿站都进不来。

相比之下,大袖飘飘、峨冠博带的孟玄机更像不食烟火的世外高人。

“老和尚,论及武功、练气,本道都要胜过你两三分。

再说调教徒弟,你至今就纪九郎这一位衣钵传人。

而本道门下的良才美玉,比起六大真统也不遑多让。

咱们之间,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九郎请教本道,这才叫机敏聪慧,晓得谁是真正的好老师。”

孟玄机转过身子,负手于后,笑吟吟道。

他与执掌隐脉的临济,也算是旧相识了。

景朝圣人还未发迹,展露峥嵘头角之前,曾经在皇觉寺削发出家,做过小沙弥,有些香火情分。

后来朝廷马踏江湖,皇觉寺出力极多,甚至博得一个“天家庙宇”的名号。

当然,个中的褒贬之意,那就见仁见智了。

即便当今佛门气运由北向南,转移到悬空寺,可每年皇觉寺受到的香火,也没有半分减少。

从皇后娘娘,再到东宫太子、几位藩王,都会前往求签解惑,或者祈福消灾。

“多说无益,真有本事就出来打一架。”

杀生僧眼帘低垂,右手端着铜钵,语气平静道。

“老鬼,一把年纪了,还弄这些返老还童的把戏糊弄小辈,卖弄姿色!

你在真武山招摇撞骗,摸胸算命劣迹斑斑,没被道剑仙宇文鸣打死,是算你命大!”

摸胸算命?

该不会还有肚兜开光吧?

钦天监的业务真个广泛。

纪渊眼皮轻轻一跳,没想到监正年轻的时候这么放浪形骸,连真武山的坤道女修都敢调戏。

实乃裴四郎的人生楷模!

“老和尚少在这里信口雌黄!本道持身以正,岂会做这种下作之事!

那都是本道座下那头夯货,冒名犯下,与我无关。”

孟玄机面皮一抖,脸上有些挂不住,义正言辞大声呵斥道。

随后,又用一道目光投向旁边的纪渊,看见自家记名弟子眼观鼻口观心,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方才露出满意之色。

“那孟老鬼你怎么解释,至今真武山坤道聚集的太阴峰,还立着一块‘孟玄机与狗不得入内’的木牌?

那位掌教的师妹‘玉霄子’被你伤了道心,坐死关差点走火入魔。

你现在敢踏入真武山方圆五百里么?

宇文鸣察觉你的气机,恐怕当即就要跟你拼命,纵剑绝争!”

杀生僧面无表情,继续问道。

在他看来九郎拜入谁为师都可以,隐脉讲究百无禁忌,杀伐护道。

破戒尚且不追究,更何况区区守旧的门户之见。

唯独孟玄机这个老不修,年轻之时风流债多,树敌也多。

因为没脸没皮,口无遮拦,招惹无数的仇家。

不仅讥讽真武山的掌教转收女弟子,一树梨花压海棠,

还痛骂皇觉寺的法智方丈,称其如泥胎木塑,毫无普渡之心。

悬空寺的怒金刚印空也没放过,说是“一块冥顽石头”,只有点滴慧根佛心,不足以成道。

就连上阴、稷下两座学宫的山长和祭酒,落在孟玄机的口中,也成了“迂腐酸书生”、“古板老书袋”。

要不是此人道术修为极其之高,常年待在天京皇城,绝少游历天下,山河榜上至少有一半大宗师,都会摩拳擦掌,磨刀霍霍!

甚至于景朝圣人,对于这位从龙功臣都没忍住,曾经一气之下将其打个半死。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个儿好不容易寻到满意的衣钵传人,万一叫孟玄机这老鬼带坏了……

那后果不堪设想!

杀生僧似是越想越气,古井不波的心境泛起波澜。

耷拉的眼皮轻轻抬起,眸中似有璀璨金光缓缓酝酿。

“老和尚你来真的?咱们都是为人师表,各自有什么成见,不如坐下来好好谈。

弄得在小辈面前动手,成何体统!?”

孟玄机见势不妙,不由调转话锋。

考虑到这老和尚的蛮横霸道,兴许真就为了纪九郎,化身忿怒明王了。

念及于此,他轻咳两声,瞥了一眼鹰视狼顾的年轻千户,连忙说道:

“纪九郎,咱们师徒俩下次再叙,今天就不多聊了。

若有什么修行疑难,你直接问老和尚便是。

对了,无需担心那天运子伺机报复。

白山黑水,辽东关外,凡景朝疆土所至之处,日月所照之地。

灭圣盟……肯定动不了你。”

孟玄机急匆匆撂下几句话,这具游神御气的道术化身,倏然一闪,直冲穹天。

只留下驿站客舍的一干人等敬若神明,比如那些驿卒、杂役,个个好似看到陆地真仙,露出满脸的崇敬之色。

“灭圣盟肯定动不了我?监正为何能够这样言之凿凿?”

纪渊眸光闪烁,眼底掠过一抹疑惑。

灭圣盟都把钉子埋到天京城了,天运子更是快要踏入大名府,进到景朝的中枢之地。

若非与自己结上因果,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引来监正。

对方也未必会吃这么大亏!

“孟老鬼既然这么说,你就不用多想,他这人轻挑浮浪,一把年纪仍旧不改市井习气。

但也分得清轻重,没必要假意蒙骗。”

杀生僧单手竖于胸前,低声诵了一声佛号。

“景朝鼎立玄洲,气运如日中天,乃三千年之最。

灭圣盟左右护法、几个老怪,皆为大先天,坐镇于关外,听上去很了不起。

终究只是苟延残喘的余孽,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只能背地里,伙同四神爪牙耍些小伎俩!”

纪渊嗯了一声,原本有些担忧的警惕心思,也如巨石落地,不再空悬飘荡。

他望向手持铜钵的老和尚,左眼那条红线收缩不定,从细微的游丝,好像化为翻江的蛟龙,飞快地涨大。

数团浑圆如丹丸的光球一闪一闪,凝聚成形。

【摩诃止观精义(紫)】

【金光最胜王经精义(紫)】

【大乘法界无差别论精义(紫)】

“……”

纪渊扫过一眼,发现都是禅宗各部的经典,没想到临济大师看似平平无奇,实则佛法钻研精深。

他上前一步,随手将孟玄机留下的道术残篇,以及杀生僧融会贯通的经典精义,悉数收入掌中。

随后,再道:

“大师,莫不是前来辞别?”

杀生僧之前讲过,只送自个儿到大名府外,就会返程寻凉国公杨洪。

而如今已至华容府的驿站客舍,若不是撞上天运子这遭意外。

临济大师也许早就飘然而去,独自离开。

护道之人,并非处处照料,扫平阻碍。

那是王公贵族的管家奴仆之流,才会做的事。

未经风雨的树苗,何以参天而立?

“出了大名府,便是山高水长,世恶道险,九郎你自珍重。

你性情果决,为人处世甚合老衲心意,不用多余教诲。

该杀则杀,能救则救,无非如此。”

杀生僧眼神赞许,并无料想之中的叮嘱告诫。

“谨记于心,不敢或忘!”

纪渊由衷点头,快步走下客舍台阶,来到老和尚的面前。

嘴唇微张,想要讲些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该从何处开口。

他极少表露内心,哪怕是与关系亲近的秦无垢,也很少谈及情爱二字。

“你我师徒,何必多言。

老衲本是行脚僧,云游四方数十年之久,居无定所,漂泊无依。

没成想最后却在天京城这样的繁华之地,待了小半年,住大屋,吃酒肉。

还择得衣钵传人,受用徒弟孝顺。

这是何等的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