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命人将大明地图挂了起来,随后用一根杆子指着关中一带说道:
“他们不造反,朕也不会先动手,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如若他们真的叛乱,要以最快的速度发兵平定,以军威镇压!”
“朕以为,先派一支军队悄悄南下,陈兵西安,到时也能迅速经过汉中直入蜀中!”
“朕还想借此机会,对这些西南土司进行改土归流,彻底解决这个祸害数百年的毒瘤!”
听到改土归流,站在一旁的马祥麟脸色有点不自然了起来。
武将们对于改土归流这事根本不甚了解,他们只知道有仗可打,这就足够了。
而文臣们相比刚刚听到亲征之时更加不淡定了,连中立的王在晋都忍不住上前说道:
“陛下,土司改制事关重大,万不可操之过急啊,否则一着不慎,必然引得各省土司联合在一起对抗朝廷,此事还得循序渐进,以蚕食之法方为上策!”
比起王在晋,徐光启可是直接点出关键所在,他义正言辞的道:
“陛下,臣坚决反对,辽东之事尚未平,此时怎能再生西南事端?”
“臣等不是不知土司制度之祸,但凡事总有个先后,臣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辽东将门,稳定关外后,方可整顿关内。”
“臣亦理解陛下,我大明立国两百余年来,弊端早已积累无数,官场腐败之风愈演愈烈,贪官污吏、地主恶霸层出不穷,但正是因为如此,陛下才更应该保持冷静,不被愤怒所蒙蔽双眼!”
“治大国如烹小鲜,陛下登基尚不过一年,今年更不过十八,大可不必如此急切,完全可以等以后局势稳定明朗,再行改革制策啊!”
“阁老之言确为最稳妥之策,但朕等不了这么久了,如果错过这次机会,那不知又要等多久。”
“洪武年间,太祖皇帝亦实行过改土归流,但最后却是彻底失败,土司们更是借此助长了几分气焰。”
“诸位以为太祖皇帝真的拿他们无可奈何?太祖的开国军队,天下谁人能挡?强如蒙元骑兵都只能远遁漠北,要灭这些个土司何其简单?可为何不如此做呢,那是因为这些土司占据着大义。”
“当朝廷的实力强大时,他们比任何人都要乖巧,可当朝廷威势不在时,他们相比建奴和鞑虏更为可恨,最可恨的是,朝廷还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众臣都心里明白,皇帝说的句句属实,朝廷对于土司的掌控力实在是太弱了,而当土司们意识到朝廷日落西山时,立刻就会起兵造反,企图割据一方。
当年的杨应龙不就是如此,朝廷远征西北和朝鲜后国力大幅度下滑,国库存银消耗的所剩无几,精锐部队更是死伤惨重,可他实在是太高估自己了,就算是日薄西山的大明朝,一样能一只手掐死他。
稍倾后,朱由校又说道:
“你们刚才也说了,无故出兵征伐必然惹得天怒人怨,可要是不以武力进行镇压,改土归流如何能够成功?太祖立国之时没有干成的事,朕现在就更不要想了,朕自以为不如太祖多矣!”
“而自太祖以后,两百多年过去了,历代皇祖对土司再未实行过改土归流,到了朕这一朝,土司早已呈尾大不掉之势,朕绝不能在放任他们继续做大,也绝不能出现第二个杨应龙,祸害我皇明百姓和天下民生大计!”
“攘外必先安内,内部不平何以定关外?建奴与鞑虏只是阻碍我大明朝繁荣昌盛的绊脚石而已,内部的腐败、畸形的制度才是致命要害。”
“大汉朝时,汉太祖刘邦白登被围,吕后无奈只得派使节向匈奴大单于求和纳贡,受尽屈辱,吕后更是被大单于书信侮辱,而吕后也只能赔着笑脸相迎,继续送钱送粮送女人。”
“孝文皇帝堂堂一代英明神武的雄主,可他又何其屈辱?孝文皇帝几欲下令出师反击匈奴,可最后都被快马追回令旨,这是为何?”
“那是为了民生大计,为了稳定内部,铲除那些居心叵测的诸侯王,可谓费尽了千辛万苦,直到景帝七国之乱被平定后,汉朝才真正安稳下来。”
“朕虽不敢比肩孝文皇帝,但却有孝文皇帝心中之志,朕不敢期待朕的子孙会出现孝景帝、孝武帝,因此朕只能一力扛之!”
“朕别无选择,只能趁着年轻,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些弊端祸害,就算是失败了,也至少还有回转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