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秀才抬头，震撼到看着季晨，口中复述着季晨的最后两句话。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这两句话如醍醐灌顶，彻底灌醒了他。

这两句话的大致意思是，自古封侯拜相者，又有哪一个是出生书生的。

投笔从戎或许真的是一条出路。

吕秀才思考良久，点了点头，既然屡次式举不中，或许换条出路也可以。

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朝堂的局势他也早已看透，现在缺的只是个机会。

季晨找上他，两人算是一拍即合，于是吕秀才选择出山了。

就连季晨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说服吕秀才，其实他并没报太大希望，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季晨感觉可能是冥冥之中的那一缕运气起了作用，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解释。

运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非常玄妙，但在关键时候总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季晨这一趟的主要目的是白展堂和郭芙蓉。

白展堂有亲属关押在大牢里面，很好说服，季晨直接摆出条件与他交易，白展堂帮他做事，他放白展堂的亲属出来。

郭芙蓉就更好说了，这丫头从小就有一个当大侠的梦想。

她出身武学世家，是六扇门郭巨侠的女儿，她的理想是让她爹变成芙蓉女侠的父亲。

十八岁那一年，她怀揣着她娘给她的五十两银子和只练了皮毛的惊涛掌，第一次闯荡江湖，还没出京城银子就被小偷盗走，她受挫回家。

四年后，郭芙蓉又一次闯荡江湖，自以为是的行仗了许多侠义，行至同福客栈才发现自己没有成为人们敬仰敬佩的大侠，反倒成了人人喊打的罗刹。

后又经过佟掌柜的提点，她决定独自一人留下，用自己的辛勤劳动偿还自己砸坏客栈桌椅板凳所欠下的二十年债务。

直至季晨找上她，她又燃起了当大侠的梦想，被季晨连哄带骗的入了锦衣卫。

这丫头虽然单纯了点儿，但季晨现在手上实在无可用之人，也只能凑合着先用一用了。

吕秀才出山，他为季晨做的第一个谋划就是把七侠镇江湖人士全部打成造反派。

之后吕秀才连夜去了边军军营，说动了千户赵光荣协助季晨平叛，其实并不是真的要赵千户出兵，只是来做个见证而已。

赵千户全程甚至都不用出手，就能捞到功劳。这么好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拒之门外。

……

……

春风亭！

看着季晨离去的背影，娄知县被气的青筋直冒，浑身发抖，差点没有直接背气过去。

如果不是身后的皂班扶住他，他说不定被气的直接躺在地上了抽搐了。

这疯和尚简直是栽赃嫁祸，血口喷人喷顺口了，现在竟然喷到他身上来了。

但要说他和那些帮派没有瓜葛，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作为一个知县，没有得到他的支持，那些帮派如何敢如此猖獗，横行七侠镇。

那些帮派所收的保护费，有一多半都进了他的腰包，这些钱也全部被他用来为自己升迁铺路了。

之所以让季晨出来顶锅，是因为这些帮派已经成了气候，脱离了他的掌控，尾大不掉了，才把季晨推出来背锅的。

现在这口锅硬生生的把自己莽成了屠刀，这把刀甚至已经悬到了他的头上。

娄知县一切都明白了。

季晨不知道动用了什么办法，说动了边军将领赵光荣配合他。

边军不得插手当地政务，但如果镇压造反就不一样了。

当地要是有人造反，本地官员可请求驻守军队协助镇压。

镇压江湖人士造反，这绝对是一桩大功劳，作为一个边军将领，对于送上门来的功劳绝对不会推辞。

娄知县眼中闪烁着厉芒，对着身后的皂班道：“去城外挑选身体精壮的难民，清洗街道。”

他显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但事到如今也只能选择暂时咽下。

……

……

季晨回到了锦衣卫，从井里打起凉水，冲刷自己的身体，冰凉的井水浇灌在身体上，通体舒泰。

屠杀了一座城，从尸山血海中归来，对于季晨的心静没有丝毫冲击。

从大林寺一路逃来，他见到了太多尸山血海。

韦陀村被血洗，还有一路上被北莽狼兵血洗的村庄和城镇，以及饿死和冻死的百姓，他的心性早就发生了改变。

再说，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我身在黑暗，脚踩光明，心中始终守护着一片净土。

冰凉的井水冲刷掉了他身上的血气和血渍，也洗刷掉了他身上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