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拱手之后,端起桌上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还单手提着碗做倾斜状,似是让李观棋查验他有没有喝干净。
方文乐大袖一挥,他身边的几名差役动作麻利的蹲着碗起身,还有人到后厨拿了几副碗筷过来。
他笑着接引李观棋三人入座。
而后亲自屈身,从地上拿起酒坛,三人倒酒。
同时不经意间开口问道:“道友大号怎么称呼?”
李观棋左右打量了一下,这里面没有那个锦衣华服的三档头,不由得心里放松了一点。
回答道:“我叫季尘,这两位是……家眷,呵呵。”
同时他环视四周,故作疑惑状,也刺探了一句。
“怎么不见店里的小二,还要老兄们亲自忙活?”
方文乐自嘲的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筷子倒置,在木桌上轻轻磕了几下,说道:“出门在外啊,自己人办事放心点。”
他接着问李观棋:“两位夫人看着倒是英气十足,气息延绵悠长,也是我道中人。老弟不一般啊!在哪发财?”
李观棋看看着眼前跟火锅差不多的大炉子,肚子有些不争气地抗议,但他却没动手去摸筷子。
心说你说陈欣悦有点能耐倒还罢了,可苗珂她就是个普通人啊。
难道是他看走眼了?
李观棋倒是乐的接话,试图迷惑对方。
“我们懒散得很,什么地方有人赏饭吃呢……就待一阵子,就是做事没长性,不安稳。”
方文乐笑着点头,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去锅里夹菜吃,而后诧异抬头。
“你们吃啊,别光看着。”他目光扫过苗珂,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
“夫人身上有伤?”
李观棋心说别老夫人夫人的,这俩都不是阿喂,不过想到他也喊别人叫夫人,倒也没解释什么,入乡随俗吧。
他拿起筷子,抬了抬手,装模作样的在锅里夹了一叉子,也不知道煮的是什么。
不过打边炉倒是有个好处,都在一个锅里吃饭,不容易被下毒什么的。
“让方兄见笑了,她手艺不精,受了点伤。”
方文乐放下手里的碗筷,对旁边一桌的打更人吩咐道:“取金创来!”
有一差役很快的从身上摸出了一枚瓷瓶,恭恭敬敬的放到了桌子上。
阔袍中年倒是没再多问什么,金创药就那么放在桌子边上,谁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李观棋为表感谢,起身拿起酒坛给他满上了酒,同时也问了一句。
“方兄在哪发财?”
方文乐倒是没有因为他的明知故问感到惊讶,反倒十分诚恳的低声说道:“呵呵,我在刑部里挂了个名,整天带着这帮猴崽子,在外边瞎跑。”他说话的同时,还用端着酒碗的手肘指了指周围的差役。
“刚刚我还以为是掌柜的回来了,故而开门,倒是给三位填了不少麻烦,你们尽管住下,等到天亮自可离开。”
李观棋身形往桌子前凑了凑,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陈欣悦和苗珂,两个女孩都是安坐,沉默不语。
他做出一副好闺蜜之间讨论八卦的模样,悄声问话:“这么说来,老兄是有案子要办啊,在等掌柜的?”
对方原本放松的脸庞缓缓严肃起来,在眉间形成一个“川”字,斟酌开口:“兄弟莫怪,赶我们这行的向来不能多说话。”
他说完这句,又举起手掌,一副我有秘密要告诉你的样子。
“我们这趟是奉了秘旨出京,不能走漏风声,等接到了掌柜之后,老兄自会离开东昌。”
李观棋笑着点头,嘴上说着理解理解。
然后又装模作样让陈欣悦和苗珂也动筷子。
又给方文乐满酒之后,陪着他喝了一碗。
差点没吐出来。
他心说我信你个鬼,一会儿刑部一会儿秘旨的。
方文乐说他们接上掌柜就走,李观棋是半点都不信的。
什么段位的掌柜,需要这么多人来接?
同时,他也在心里盘算着,那个三档头跟他们到底是不是一路人,不过肯定不能问出来。
正当这时,整个客栈瞬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方文乐倒是气定神闲的笑了一声,还说道:“咱们吃咱们的,别管这群猴崽子。”
众打更人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般,这时全都默不作声,有几人缓缓抽刀,走向门口。
片刻后,店门被什么东西顶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节扭曲的拐杖。
而后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手。
一个头戴高帽的老人进了客栈,他身形佝偻,双眼呈一种诡异的白色。
一边用拐杖敲打地面以及桌椅,一边摸索着进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