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很大的概率,已是埋葬在了这世间的某个茫茫角落,无人问津了。
“呵。”李含舟自嘲一笑。
噼洞天,斩古树,与元真斗法,硬闯日照山阵而出,再加上最后许七幽的那一刀,还有此前数十年的元神与身躯磨损,如今的他早已油尽灯枯。
“元神...”
“也会有走马灯吗?”
他的眉眼低垂,依稀回想起了最开始,曾经在狭小渔村里,险些葬身妖腹的那一幕景象。
想到这里,即使心有不甘,但也不禁释怀了些许。
于是道袍破损,血迹染身,元神蒙尘,被无形大手凭空扼喉...紫霄的二代掌教,依旧不由笑出了声。
天下谁能料得,一介区区出身山村,无父无母,天生地养的卑贱少年,千八百载过去,竟也能位列教派之主,俯瞰天下一时?
纵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亦不枉来此世一遭!
七八岁时,他李含舟就敢以褴褛衣衫,泼天胆子,去硬生生拜在师尊跟前,求出了一条通天大道。
那么时值此刻天命消退之际,也当得起英雄落幕之称!
于是乎,元神有纯粹炽热的念头升腾。
以悍不畏死的执念,叫得李含舟此刻一念起落,用着最后的一分手段勾连天地,叫得风雷火三劫骤降,便想要以必死之身,叩首倒在求道之途上!
哪怕元神寂灭...
也总好过一身修为,徒为他人作了嫁衣!
“嗯?”
“小子好决绝的性情!”
许七幽面露惊容。
“天地人三劫加身,叫那风火雷外部三衰一齐降下...你是不要命了啊。”
摇了摇头,许七幽大手一挥,将李含舟的身躯拍走,仿佛在看着一道必死之躯,语气之中夹杂着可惜:
“岳无双啊岳无双,本君当年视你为毕生大敌,还为你将要陨落而可惜不已,叹这天下随着诸强落幕,又将难逢敌手,可未曾料到,千百年后,我之大敌,竟依然是你!”
“你为何总要阻本君道来?”
“先是当年本君种下的魔种燕皇,随后是本尊呕心沥血,费尽诸多手段才就将打造而成的身外道躯,还有我这筹谋许久的布局...”
“不过是轻描澹写的三言二语,就破了本君千百年的努力。”
“说实话啊,你当真该死。”
侧身回眸,许七幽眼神幽冷:
“可如今大势在你。”
“本君不欲与你死磕到底。”
“你这弟子自引三劫,一齐降临,如今天地风云变化,元神诸劫将至,他已是必死无疑。”
“至于你我之局...”
“来日再与你算!”
如今,日照宫的元神,诸如百里权、元真道君,还有大燕的大能者,燕灵公张圣、上将军辛幼安、还有剑池之主杜白,再加上季秋与赵紫琼这两尊帝兵执掌者。
这种阵容...
许七幽连斗法的心思都没有。
本来,他想要借助那昆吾道的神行法破界而来,打一个时间差,准备将李含舟带走。
可谁也不曾想到,这日照宫堂堂万载圣地,北洲曾经的十大绝巅道统,竟被人家给穿成了筛子,耽搁了如此之久的时间。
甚至...还差点被李含舟自己逃掉,强行拖延到了季秋与赵紫琼到来,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那边诸多教主的混乱之局,是如何能结束的如此迅速的?
于是连锁反应下,一连串的变数,这才导致许七幽陷入如此险境。
而以他的性情,自是不愿涉足。
所以,大可以用那天下无匹的神行术‘昆吾仙踪’,离开此境!
不过...
当紫袍道人,看到李含舟身躯落下,自引三劫,叫这高上云霄生雷、火、风,且直噼其泥丸宫上之元神时,眼神中直视那持刀道君,倒是颇为平静,而无其他情绪波动。
但!
只有熟知季秋秉性之人,才会晓得。
一般他越是平静的时候,那么便代表...
他心中的怒火,就越是勐烈。
“昆吾仙踪,北洲第一神行术...”
“还有元神劫难...”
季秋目光闪烁,心中在不断思索着或许可以存在的破局之法。
执掌帝兵,正是意气风发之际,见得许七幽如此做法...
眼下的季秋,不能接受。
作为师者。
他不仅要让李含舟活着。
同时,也不能叫许七幽,就这么眼睁睁的走了!
他既能杀他一次。
那么第二次,也当能!
执掌轮回刀,又能如何?
“天意剑...”
季秋双眸轻闭,鬓间发丝吹拂。
这一刻,他想起了苏七秀的剑,那一式,仿佛自上苍之上,俯瞰尘世降临的剑。
它能够定格万物时空,如同天威。
“试一试吧。”
如若许七幽一心想走。
即使催动补天镜,但在那不知底细的轮回刀面前,季秋也并无一击必杀的把握,所以...要把他留下,那么,就只能试一试那道一直修行,不过初窥门径的残篇剑招了。
只要能够留住一刹那。
那么有赵紫琼驾驭人王印,代了此方天地大势,这许七幽,他就决计走不掉!
“七秀...”
“再帮我一次吧。”
宝镜中有玄光喷涌。
季秋刹那抬手,将源自天衍教无涯子手中的圣兵无涯剑执掌,随后一剑噼开,乱了时空!
此一剑斩出,天地为之定格!
哪怕是强横如许七幽...
那横行天下的昆吾秘法,也不由因此停滞了一息!
随后,赵紫琼瞅准时机,当下招手,叫那人王印横于日照山上,笼罩万方疆域,使得运朝大势加持于身,连带着...
把就将降临于李含舟元神的三劫难,都给稍稍拦截了片刻!
这就是帝兵之威,纵使是元神劫数,都能以外力强行干涉。
只可惜,天地之间能够诞生的这般逆天之物。
寥寥无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