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再有数万年,或许我族,苍天可踏!(2 / 2)

他看着眼前靠着石块,静静听着自己讲述心酸的白发少年,勐地自上一跃而下,紧紧按住了他的肩膀:

“哪怕身染噩难,我依旧能够感受得到血脉里流传而来的讯息,那颗蕴藏了无限可能的‘种子’!”

“你开辟了,注定比之燧皇、姜皇,苍圣,都要更加伟大的东西,因为这才是我人族立身的根本!”

“咳咳!”

说到关键处,姬皇重重咳嗽了下,本来凝实的身躯,突兀虚浮了起来,似乎昭示着他本就是已逝之人,徒留人间,早晚都将灰飞烟灭。

不过,男子并未在意,只是颇觉可惜:

“可惜此地,无杜康所酿之酒,不然,我定当与君一醉方休,共贺之!”

“但,我终归已经死了。”

对于死亡,姬皇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恐惧,反而眼眸明亮,似有解脱:

“我会将我的一切,都留给你。”

“剩下的路,就托付给你了,泰一。”

“另外...”

“我知道了一些事情。”

姬皇的语气,开始变得逐渐沉重起来,似乎接下来的话语,将负有千斤重担,叫哪怕是他,都只能一字一句,艰难吐露而出:

“昆仑墟,扶桑神庭,乃是当世大日烈阳显化的‘天帝’,他之精血,便是这枚不死丹中的药引。”

“我能够感受到力量的来源,同时受其影响,我若当真吸收了那枚不死丹,必将越发脱离‘人性’,从而成为毫无理性的‘仙裔’轩辕。”

“那,是我宁愿死,都决计做不出来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我本能性的抗拒,才导致了之后的噩化,这期间的每一道环节,一饮一啄,皆是把我给算死了...”

“帝丘生灵涂炭,便是自此丹而始,只恨我一叶障目,不能窥出其中隐患,故而酿此大祸,吾甚愧矣!”

“另外...如果不出意外,孤身踏入昆仑墟的姜皇神农,也已经先我一步,陨落了。”

“我可以确定。”

“那枚不死丹,除却‘天帝血’的药引之外,还有一味主药。”

“其正是...姜皇的心!”

“我噩化之前,保留了最后的神智,所以我看到了一幕景。”

“那位...在昆仑墟的山巅,扶桑树的脚下坐化,躯干化作了参天古树,体内积蓄的药毒发作,回天乏术,只余一颗核心处的灵之树心,保持着最为纯粹的姿态。”

“但就是这颗树心,却...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巨手,将其取走。”

“从而,炼成了这一枚丹!”

“这就是事件始末,前因后果...”

这一片映照旧日姬水模样的天地,开始剧烈晃荡着,姬轩辕说到最后,眉目间带着遗憾:

“如若可以,我多么希望生来便是人族,此后亦是人族,为人而来,为人而去啊...”

“唉。”

“泰一,好好走下去吧。”

“我自服丹噩化之后的一切,都化作了馈赠,交予你手。”

“替着我...”

“好好看看,这个世间,我再也见不到的事物。”

姬轩辕伸出了手。

他的背后,开始密密麻麻,出现了无数的影子,那是帝丘陨落于他手下的芸芸众生。

即使他们的王背弃了他们,但纵使死后,他们也不愿离他而去。

这些生灵的脸,清晰无比,活灵活现,季秋可以看得见他们面容之上,每一道轮廓的样子。

无有愤怒,无有怨恨。

更多的...

仅仅只是卷恋与遗憾而已。

死去的帝丘生灵们,跟随在他们的王身后,对着白发皇者,躬身一拜,随后接连化作光雨,尽数消逝。

直到就连那粗布麻衣,笑容温和的男子,都要不复存在之时。

季秋,方才终于张开了口:

“有没有可能,你所说的那一幕,我也没机会看到呢。”

他的话语落下,不似说笑,语气认真,顿时间,不由叫姬轩辕听后一愣。

连带着,嘴角都有些苦涩起来:

“尽力就好,毕竟...”

“人力有穷尽。”

“那些觊觎之辈太过可怕,不可揣摩。”

“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物,又怎能期许他人做得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姬皇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突然,眼前的白发少年与其对视,他的眼睛,平静而又深邃,仿佛蕴含了一整片星空一样,将他的话语骤然打断:

“不,你错了。”

“就算有些东西我看不到,可将道路不断优化,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即使吾辈这一代尽数死绝,也总归会有后来者拾阶而上。”

“比如...你的儿子,你的后人,乃至于你麾下的芸芸众生。”

“尽管渺小,但只要薪火不绝,终归存在着可能。”

这话斩钉截铁。

叫哪怕姬皇听进了耳中,都不禁愕然。

他想问,你凭何这般自信,这般笃定?

但就在他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时,却发现这一方天地,已经崩塌。

景色天旋地转,姬水早已沦为旧日之貌。

而看着眼前季秋指尖接触着自己留下的‘脏腑’,从而与自己产生共鸣后,姬皇哑然失笑:

“没时间了,真想和你再多聊一聊啊,老朋友...”

“你说的有道理。”

“那,我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另外,如果有机会,希望你能去往九黎,见到大蚩...烦请替我说句抱歉。”

“就说,”

“是我错了。”

看着满目疮痍的帝丘,还有诸多曾经志同道合,振兴商丘的帝臣们。

姬轩辕仰望云端:

“且容我幻想幻想。”

“或许再过个几万年,我人族...苍天可踏!”

“也说之不定呢?”

他用着很轻的语气,诉说着或许此世都无法视线的愿景,继而双臂陡然张开,似乎拥抱着整个天地,于是哈哈大笑。

而话未落完。

人已,烟消云散。

(ps:埙(xun)是种古乐器,b站有音,还挺好听的,虽然肯定和远古的那玩意不同,但声线更为优美了,尤其是吹一些比较沉重惆怅的曲子时,更有意境。)

(搭配背景音乐的话,倒是挺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