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和吴桐找到了常海洲,表达了退伍的意愿。
常海洲这才想起来,按照安排,他们俩应该在春节前就退伍走人了的,是李海硬是把她们留了下来。有春节战备值班警戒巡逻这个任务在,延迟退伍符合要求。
都以为她们俩断了退伍的心思,没想到“初心不改”。
“是体能训练强度太大了?我找舰长谈一谈,至少要给女同志区别对待的。”常海洲请她们坐下来,道。
政委不在家,李海去了舰司汇报工作,大大小小的事情就都落在了他身上。
吴桐说,“不是不是,常副,男兵能做的我们也能做,不存在扛不住体能训练这回事,主要还是想回家了……”
陈韵点头。
常海洲微微愣了一下,问,“是找对象这事吧?”
吴桐和陈韵略显尴尬,答,“是的。”
常海洲叹着气说,“是啊,一年到头有大半时间在海上,个人问题成了大难题。按理说,你们的服役年限到了,又有实际情况,组织上应该给你们办理退伍手续。”
他话锋一转,无奈道,“可是你们俩的事情,舰长特别交代过,要千方百计争取你们继续留转,舰长在党委会议上几次提到,人才难得,你们又是战斗岗女兵中的典型代表,组织上是非常希望你们能够继续留转的。”
陈韵要说话,常海洲摇头摆手,“我这边还是尊重伱们的个人意愿,不过这事我说了不算,舰长出差了,等他回来我向他汇报,也就这几天,再等等吧?”
陈韵和吴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是。”
等二人走了之后,常海洲工作了一会儿,心里总是不踏实,想了想,看看时间,这会儿快到下班的时候了,便拿起电话就往李海的工作手机打了过去。
此时,远在南港的李海刚刚从舰司机关大楼走下来,常海洲的电话就到了,他站在楼前一侧接电话。
等常海洲说完了陈韵和吴桐二人的事情,李海拍着额头有些懊悔地说,“我把这事忘了,回来后应该抓紧时间和她们谈谈心的,怪我怪我。常副,我刚刚开完会,情况有些变化,新一批护航编队明天出发,舰司首长让我再待一天,参加欢送仪式。家里事情多,舰司首长执意要我参加欢送仪式,这不太对劲,我估摸着舰司好像对咱们舰有新的安排。”
常海洲一愣,道,“咱们起码有三個月的休整时间的,不能是安排出海吧?”
对一条老舰来说,53号舰的使用强度简直高得离谱,年底,53号舰就迎来了二十周岁生日,距离退役不远了。设计寿命三十年,硬生生给干到了提前退休,可想而知强度有多大。
李海说,“不知道,一点口风都没透,这事你心里有数就行,古小会几个休假的,该让他们归队了,咱们这边有个提前量,做好准备。”
此前执行春节战备警巡任务时,李海差点挨处分,原因就是他批准了古小会等几个人的探亲假,差点影响主炮班、轮机舱两个重要部门的工作。
常海洲说,“明白,我这就落实。”
“陈韵和吴桐的事有眉目了,你问问她们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对象,我今晚就安排她们的相亲事宜。”李海说。
常海洲哭笑不得,他没想到李海真的要当这个媒人了,到底是年轻人啊,不知道媒人这个角色有多么的吃力不讨好,他想了想,婉转地道,“我向政委汇报,请政委去找她们谈吧?”
“嗯……也行。”李海想到政委是管生活的,且岁数最大,他大女儿都上大学了,和女同志谈这个事情更有经验,便答应下来。
常海洲问,“你打算怎么办?”
李海说,“先内部消化,军乐队那边有不少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又高又帅工作相对清闲,总有适合的吧?”
常海洲忍不住吐槽,“那也得别人看得上啊!”
“开什么玩笑,我两个这么优秀的女同志看上他们那是他们福分。”李海理所当然地说。
常海洲一怔,他意识到,李海用这种霸道的思想当媒人,很容易造成“强扭的瓜”,他正要说什么,就听到李海说,“先这样,挂了。”
不远处两位首长站在那里,少将朝李海招了招手,正是舰司副参谋长高昌明,春节期间的舰司值班首长。
李海正是看到高昌明在招手才匆匆结束和常海洲的通话,他连忙跑步过去,立正敬礼。
高昌明和那名上校笑着回礼。
李海不认识那名上校,看模样,上校应该四十多岁的样子,黑脸,中等身材,比一米七八的李海矮了半个头。
“你们认识一下,这位是赵云龙,黑鱼11号的艇长。”高昌明笑着介绍。
李海瞪大眼睛,主动伸出双手,惊讶道,“原来您就是赵云龙艇长!”
赵云龙笑着和李海握手,“李舰长,久仰大名。”
“没有没有,我对您才是久仰大名。”李海忙说。
赵云龙摆摆手,道,“咱俩打过好几次交道,见面还是第一次,我没记错吧?”
“是的是的,当年我在木沙礁工作的时候,和您有过几次协同作战。”李海说。
当初赵云龙开的还是常规潜艇,如今已经指挥攻击能力强大的核动力攻击潜艇的艇长了。其实他还不到四十岁,只是长年累月的水下工作加速了身体的衰老,看上去和四五十岁一样。在水下常年看不到阳光,作息也是紊乱的,对人的身体伤害比较大。
这也是潜艇兵待遇最好的主要原因。
部队伙食标准里,潜艇灶是最高的,比空勤灶还要高。以前装备落后,出海后的伙食不尽人意,标准再高也白搭,只能在返港后玩命地进补,后来随着装备的不断更新换代,潜艇兵的工作环境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这才勉强达到规定的伙食标准。
“走,到饭堂边吃边聊,今天借云龙的光,咱们也吃一顿潜艇灶。”高昌明笑着示意二人往饭堂方向走。
李海立马知道赵云龙这次过来是要待好多天了,否则不会把伙食关系转过来,难道要在舰司挂职?
高昌明当然是开玩笑的,他是少将,想吃什么没有,不过一直是随官兵们一同就餐的,今天搞特殊了,让饭堂开小灶,在包间里就他们三人吃,显然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
吃了个半饱后,赵云龙说,“当时我已经盯了不适号两天了,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们在苏拉威海西部执行任务。”
“当时我也不知道黑鱼11号的行动,我还纳闷了,不适号接连搞了几次搜潜,后来才知道,他们是针对长城101号的,结果倒是给你们造成了困扰。”李海说。
赵云龙笑道,“当时我以为暴露了,可以说有惊无险。”
他正色起来,看了看高昌明,道,“这件事暴露出了我们不同作战单位之间缺乏沟通的弊端,趁这次过来参加培训的机会,我向舰司提了点意见。”
高昌明无奈地说,“是啊,舰队首长很重视,已经决定开会研究,相信很快会向上递交报告。”
核潜艇部队的指挥官在最高统帅部,一些行动连战区都不知道,更别说舰队这块了。舰队除了整理情况上报,做不了其他的。
“纳入统一的指挥体系势在必行。”李海道。
换个年轻干部,恐怕是不敢在首长面前表达自己的看法的,李海不一样,作为跨界干部,他的身份相对超然。
不过,他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很显然,高昌明找他绝不是为了正在谈的这件事,甚至和赵云龙见面也可能是捎带的事情。
果不其然,用完晚餐之后,赵云龙就告别离开了,他晚上要参加培训班的讨论会,那是一个学习贯彻党的会议精神的培训班,本次培训班针对的是师团级领导干部,李海还没资格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