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亮的话很快就被查证了。

利朵酒店的监控显示，他也就是在第一天入住之后，出去了两个小时。

神情落寞、两手空空的回来之后，除了到酒店餐厅吃早餐，以及点了几次外卖之外，他就再也没有出过酒店半步了。

显然，他的“血债血还”计划，实在是出于冲动的一记嘴炮而已。

廖捷他们对白亮进行了批评教育和劝解之后，就让他离开了。

基于长生科技在股票市场上并不光彩的表现，像白亮这样，有着犯罪动机的人可真不算少。就算只调查在碧波市的投资者，都如同汪洋一般。

更何况，被割韭菜的也不止是一般散户，好几个机构投资者，也没能全身而退、损失惨重。

甚至，有两家证券公司联名向监管部门进行举报，希望可以严肃调查沈大伟的恶意减持事件。

联想到两封明显是针对公司股价做文章、发泄不满的匿名信，“特调组”经过分析，还是将经济利益冲突方列为首要的调查对象。

那两家“吃亏”的证券公司代表，自然也就成了下一个被集中调查的对象。而且，他们平时与长生科技的高管们来往频繁，比难以接触到沈大伟与方华琼的散户比起来，也更加了解这家公司及其掌舵者。

对于这次的命案，他们显然还能提供更多有价值的内幕信息。

“洪江证券”的大客户总监洪涛，首先被请到了碧波警署。这是一位有着近二十年金融行业经验的“老鸟”，投融资经验相当丰富，风格稳健。

而这一次，他的投资组合不仅没有为公司的大客户带来高额利润，反而让他们损失了本金。搞得几个顶级客户都跳到了其他证券公司。

这对于洪涛的职业生涯来说，虽说不上是丑闻，但绝对是败笔。能够影响他职场生涯下半段的那种。

面对警方的询问，他倒是表现的非常直白与坦荡。

“从去年年初开始，我们就已经发现长生科技有问题了。”这个高瘦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对廖捷和顾新城说到。

“他们新换的董秘方琼华，协助公司隐瞒了好几项关联交易。也就是左口袋出，右口袋进的事儿。长生科技虽然是一家上市公司，但是高管之中很高比例，都是沈大伟的亲属。说白了，这依旧是一家家族企业。很多操作，都没有按照相关规定，规范的进行。”洪涛说到。

“家族企业？”顾新城有些讶异的问道。从长生科技公开资料上看，似乎并没有其他姓沈的高管。

“沈大伟不是还有两个姐姐吗？”洪涛笑道，“公司主管切割机传统业务的总经理刘俊，就是大姐夫。他们是重组家庭，双方都各自离过一次婚，各带一个孩子。

据说，只办过婚礼，没领证。所以不知道警方是不是没有掌握这方面的消息？”

廖捷轻轻点了点头，这么隐秘的信息，如果没有知情人的转述，一时之间确实是难以调查出来的。

“负责公司对外宣传的陈涛，就是小姐夫了。这个人很有文采，以前是碧波城市周刊的主编。长生科技上市前夕，他被沈大伟挖到公司来，担任为公司宣传定调的军师，是个运筹帷幄的笑面虎。”

洪涛继续说到。

“小姐姐一家有个女儿，已经从国外学成归来，也在公司的新兴业务开发部门工作。平时跟我们公司经常对接的，就是她。沈木桐。”

顾新城他们终于明白，这样说来，长生科技的幕后操作问题可能隐藏的又深又大，而董秘方华琼，很有可能就是个提线木偶般的“外人”了。

但是现在，沈大伟已经被确认死亡。但方华琼依旧下落不明，她究竟在哪里呢？她和沈大伟，是一起失踪的吗？

随着调查的深入，“特调组”需要弄清楚的问题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急迫了。

洪涛的工作时间非常规律，进出都在公司有报备与核查。在最近两天，他不是在公司处理长生科技投资失败后的各种客户反应，加班到深夜。就是一下班后，立刻回家陪老婆孩子。

这些行踪都有人从旁佐证，洪涛并不具备作案的时机。再加上，据他所说，这近一个月来，长生科技的人也都躲着所有的证券公司，自己不仅很难见到沈大伟和方华琼的面。就连小一辈的沈木桐，也经常不回复他的消息。

与他接触下来，廖捷和顾新城都感觉到，这还算一个心中有谱的中年男人。

另一家证券公司的情况也很相似，作为业内人士，对于长生科技内部的权力结构，他们的确是了解的更多。但这也没有妨碍他们也被人家反手套牢。

可再怎么说，他们亏的，也不是自己的钱。虽然对业绩表现产生了重创，但总不至于要跟人家去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