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不过是些稀松平常的应酬,吃吃喝喝的事情萧安佐也没放在心上,本以为能吃饱喝足好好睡一宿,明日里把该办的事情办完,没想到小阴沟里翻了船,去方便的路上竟被人打晕抬走。
再睁开眼睛时萧安佐躺在一处高台之上,习康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萧安佐本是觉得浑身酸痛,上下眼皮打架,可刚一抬眼对上习康那双眯起来的小眼睛立刻就弹了起来。
“习师伯这是做什么!既知我是镇川郎,又为何三番五次如此对待?”听萧安佐的语气,是在硬压着自己的脾气。若是此时身在幽州,萧二爷遭了谁此番对待,怕是立刻要被问候祖宗十八代的。
“你这小子,两次而已嘛!别放在心上啊。”习康还是笑眯眯地看着萧安佐。
“捆了我两次!还用而已!”萧安佐挣扎着站了起来,边说话边往后退,“是不是我爹得罪过您呀?您这报复在我身上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小后生,你回头看看!”习康没有理会萧安佐那张嘴,只是继续笑眯眯地看着他,突然大喝了一声。
萧安佐被这一喊吓得险些从高台上栽了下去,好不容易保持住了平衡站定下来,回过身去看了看这高台后的景象。
萧安佐的身后是一个人工开采的大山洞,墙壁上都是人工开采留下的一条条凿痕。以这大山洞为依托,竟又搭起了五层悬空楼阁,每层楼阁都环绕山洞整整一周。在这一层一层楼阁最正中则是一个类似书架一样的建筑,这大书架与空中楼阁的每一个房间都连着一条条绳子,用来传递消息。而万石山的弟子在里面忙碌行走,在房间内进进出出,连接楼阁与大书架的绳索上也有东西在传送。萧安佐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习康便走上前来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说到:“小后生,看好了!你眼前的这个山洞便是我万石山的重中之重,九岳所有的消息集中地和发散地——神机枢。”
“这就是神机枢!?我本以为这神机枢应该是个大机器,怎么也没料到竟是由这么多人来运行的。”萧安佐还没走出之前的震惊,目不转睛地瞧着眼前的神机枢。
“谁说机器不能是由人来做零件呢?”习康拍了拍萧安佐的后背,对他说到。
“所以有这么大的消息库,万石山岂不是全知天下事?”萧安佐感叹道。
“万石山的神机枢只管九岳与江湖之事,除此之外一概不知、不管、不问。祖师爷规定,我万石山的弟子只能修习轻功和些自保的功夫,我们只管打探消息和传递消息,其余的事都不是我万石山要管的,也都不是我万石山能管的。”习康说这话多多少少都有些避嫌的意思。
“所以习师伯就是因为这神机枢才要打晕我的?”萧安佐可真是个记仇的。
“神机枢是万石的命脉所在,也是九岳的命门之处,在下对镇川郎还没有完全的信任,所以只能委屈您了。”习康笑眯眯的眼神再次挂上脸,让萧安佐不禁后脊发凉,每次这老头子一笑准没憋什么好屁。不出意外,萧安佐在对上习康的眼神两秒后,又被打晕抬了出去。
直到翌日清晨,万石山的客院里发出一声怒吼:“习康你这老匹夫!小爷早晚把你撂了!”
“嘘!你吼得这么大声,生怕万石山的人听不到是吗?”阿瑶赶紧拉住萧安佐,以防他继续说出什么道反天罡、大逆不道的话。
“我就是要让他们听见!我被他打晕了两次!五花大绑地抬来抬去!万石山就是这么对待镇川郎的吗?”这后脑勺一晚上被人连敲了两次,早就肿了个大包,现在抬抬头都扯得生疼。萧安佐从来到聚风镇便一直憋着火,这次可真是一下子把他点着了。
“原来我们智勇双全的二少爷也能在阴沟里翻了船啊!哈哈哈哈哈哈!”陆宝风看见昨晚万石山的人五花大绑地把烂泥一样的萧安佐送回来的时候,便决定一定要早起来看看平时总是教育他的二少爷是怎么被人教育的。
“哪都少不了你!”萧安佐气很了,要不是阿瑶在身边,他一定飞身过去就是一拳。
“万石山不能再多待了,我得赶紧跟那怪老头说明白,咱们好接着启程。”萧安佐冷静了一下,翻下床穿好衣服就要屋外冲。
萧安佐一推开门,就看见阿默靠在院门边等着他。
“跟我走,去见师父。”阿默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去哪啊?去见那老头子干嘛啊?这次不把我敲晕抬走了?你们万石山可真是以礼待人的典范啊!”萧安佐一肚子火,看见万石山的人便打开了阴阳怪气的开关。但凭萧安佐怎么话里有话阿默都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好似没听到一般。阿默越不回应,萧安佐就闹的越凶。
“你这人怎么跟个闷葫芦似的,多一个字儿都不肯说,你这样闷呼呼的有人陪你玩吗?哎!哎!你等等我啊!你个练轻功的还那么快干嘛啊!”萧安佐在后面一直追着阿默,脚不闲着,嘴也不闲着。
“前几日瞧你还不似这般聒噪。”萧安佐这嘴突突突地说,阿默若不是被烦透了也不会说这么多话。
“我前几日也没发现你们万石山都竟是这般流氓之辈!再者,你自己是闷葫芦便罢了,难道还不许别人说话吗!”萧安佐前几日拼劲了全力憋出的理智,今天早上统统都不翼而飞了,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散发出幽州萧二爷的纨绔气质。
“镇川郎请自便。”阿默只一句话,便叫萧安佐定住了,张着嘴巴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你!你!不与你这闷葫芦多言语!说多少都没意义!”萧安佐回过神志来的时候还不忘保住脸面,可脸色难看得好像从煤堆里刚爬出来一般黑漆漆的。吃了哑巴亏的萧安佐只能乖乖把嘴闭上,跟在阿默身后往风云阁走去。
习康正笑眯眯地站在风云阁门口等着被他敲晕了两次的镇川郎大人,一见萧安佐那脑后冒黑气的样子,习康赶紧迎了上去,“镇川郎大人,昨晚睡得可还好?”
萧安佐现在看见习康那笑眯起来的眼睛,冷意便习惯性地从脚底直冲发丝,但心里怨气实在太满,还是摆着纨绔子弟的臭脸,阴阳怪气起来:“好极了!好极了!贵派的棍子助眠的功效好极了啊!”
“神机枢实属九岳机密,老夫才出此下策,还请镇川郎见谅!您看,老夫答应帮您办件事,之前的事咱们便一笔勾销,如何?”习康这老狐狸心里盘算着什么,萧安佐心里清楚得很,帮镇川郎做事本就是九岳本分,如今拿这个事儿来卖人情还真是流氓本色啊!萧安佐如今若是不应,难免显得小气,若是应了还倒吃了个哑巴亏。
“习师伯是长辈,我一个小后生又怎么敢记师伯的仇呢?九岳与镇川郎本就一起为大盛效力,如今习师伯说这话实在师生分了!”萧安佐终于压制住自己的纨绔之魂,话里有话的本事又重新占领高地了。
“不愧是镇川郎,果然大人有大量!镇川郎有什么吩咐且请直言,老夫与万石弟子定万死不辞!”习康说这话时故意夸张了不少。
“习师伯言重了!言重了!镇川郎和九岳要效力的是我大盛,一切以天下为先。若大盛百姓用得上,你我必当万死不辞!”萧安佐与习康只交谈几次,便觉得这老家伙心思深得很。习康说他不信任现在的镇川郎,萧安佐也同样跟习康留着戒心。
“还是镇川郎大人心存大义,老夫是自愧不如啊!镇川郎要我万石为了大盛百姓做什么,尽请开口!老夫定当竭尽全力!”习康还是眯起眼笑着望向萧安佐。
“在下却有一事,烦请师伯上心。”萧安佐马屁也拍好了,便直接进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