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佐离开医馆后便径直走向衙门,对于宣州山匪的事情,他心里已经有了眉目。
天已经黑透了,连看门的衙役也都没什么精神,东倒西歪地倚在两边的门框上,直到抬头望到远处从月光中走来的那个青衣少年,才揉了揉眼睛,站直了身板。
“这不是下午同知大人要找那小子吗?”其中一个衙役说道。
“怎么自己送上门了?”另一个衙役疑惑道。
“我要见知州大人!”萧安佐一字一句地说道,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是前所未有的坚毅。
两个衙役还没反应过来,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所措。萧安佐见状用力喊了一句:“我要见知州!快!”
其中一个衙役反应过来,对另一个说:“我先去通报,你赶紧把他带进去啊!”说罢便转身跑进了进去。
另一个衙役欲押着萧安佐往屋里走,谁知被萧安佐一下甩开,说道:“我是来保你家大人的命!就这么对我?”
“花言巧语以为我会信吗?”那衙役恶狠狠地说道。
“想必你也知道,上面有人保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敢自己送上门?”萧安佐吓唬那衙役道。
衙役听了这话,心里确实有几分相信,毕竟是同知大人亲自去拿他,结果灰溜溜地回来,现在还跟知州在屋里商量这事儿。这衙役也算官场的老油条,自然是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稍稍跟萧安佐打开了些距离,便没有再多言语。
先进去通报的那衙役站在房门口,朝这边打了个手势,示意让另一个衙役带萧安佐在门口等着,萧安佐见状轻蔑地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去告诉你们大人,爷今天到这来是要救他的命、保他的乌纱帽!若是怠慢了爷,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两个衙役听了这话,进行了一个简短的眼神交流,房门口看门的衙役很快接收到了信号,转身进了屋里将萧安佐的话一五一十都转达给屋子里面的知州和同知。
“那小子真这么说?”那知州大人问道。
“千真万确,小人哪敢拿这个开玩笑!”那衙役弯着腰低着头说道。
“大人,我看今日里来保那小子的是金瓯卫的佥事……”同知大人小声说道。
“金瓯卫!?你可看清楚了?金瓯卫从先皇驾崩以后可再也没被调动过!”那知州大人听到了金瓯卫这三个字,瞳孔一震。
“下官当年在京城科考时,曾有幸见过金瓯卫,那令牌下官认得!千真万确!请大人放心!”同知赶紧说道。
“那这小子可信?”知州捻着胡子,斜着眼睛看向同知。
“这小子可不可信我们暂且不得而知,但宣州既然搅进了京中权贵们的争斗中,那我们无论怎么做都会得罪这京中的贵人。大人今日是怕这小子继续游商,将山匪之事传出宣州城外,影响大人业绩才出此下策。可从吏部尚书来信到现在,虽有传闻那青岩坡山匪活动频繁,但却无一人来我衙门报官,今日突然来了个小子便有金瓯卫作保,你我不得不多多思忖啊!如若这小子只是来稍加试探,大人因此将他拘禁,你我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今看来这金瓯卫是陛下亲卫,不如听听这小子怎么说,这陛下亲政在即,说到底咱们不都是陛下的臣子吗?”那同知一字一句轻轻与知州说道。
“同知大人言之有理!来人!请外面那位进来!”知州铁青了一宿的脸终于有了些血色,但依旧是眉头紧锁。
那衙役听到了这个“请”字便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将萧安佐好声好气地带到了屋里。
萧安佐进到屋内跟本没客气,二话没说直接坐了下来,对屋内的两位说道:“我看二位印堂发黑、气色黯然,定是有大祸临头!”
“不知小先生可有解决之法?”那知州也是个明白人,直接把话挑明了。
“我看这宣州城啊!危矣!危矣!”萧安佐故意避开那知州所问不答,在一旁故弄玄虚。
“今日午间之事是在下的错!我与小先生郑重道歉!还请小先生大人有大量,烦请您告知解决之法!”那同知下午的时候可是把萧安佐得罪透了,萧安佐最恨这样有气找别人撒的人。
萧安佐听完这话便翘起了二郎腿,说道:“那林大夫的医馆?”
“小先生放心!这医馆的所有损失都由我们承担!明日我亲自去医馆与林大夫道歉!”同知接着说道。
萧安佐发现这同知是个实相之人,他也不想再继续拖下去了,于是接着说:“多谢知州大人和同知大人的抬爱!小人可否先问两位大人几个问题?”
“小先生请讲,我二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知州有些着急,说话时还带着手势。
“请问大人是否收到消息要放任宣州城外的山匪?”萧安佐第一个问题便让知州面露难色。
“这......确有其事!”知州回答时支支吾吾。
“大人刚刚还与小人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今一个问题就让大人这般纠结?”萧安佐语气中尽是戏谑。
“朝堂大事岂容你一个黄毛小儿在此造次!”那知州被萧安佐一激,直接就怒了。
萧安佐看这知州面露难色,竟大笑起来,那同知大人本也是冷静得很,可也被萧安佐这一笑激怒了,指着萧安佐骂道:“小竖子!我等乃是朝廷命官!岂容你这般讥笑!”
萧安佐听那同知说话难听了些,眼神立马凶狠了起来,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这一瞥竟将那堂堂同知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笑你二人被人当了弃子,自己不知道!”萧安佐慢慢转过身,指着那两位大人,接着说道:“上面先让你不要去管山匪,又让你设法将方御史调离宣州,你们可知为何?你们又知道我在城外山匪手里发现了什么?”
“山匪?”知州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