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饭店就得挑人多的,人多就代表着口味好,不宰人,而且人越多,菜卖的越快,食材也就越新鲜。”耿三强把车开到门口停的车最多的饭店门前,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个空把车停下。
“赵屯杀猪菜,这个名字真接地气。”骆云峰看着牌匾上的大红字说到。
进了屋,这家店的墙面上挂了不少成串的干玉米棒子,成串的大蒜辫,还有农村过去赶车的鞭子,马车上挂的铃铛什么的,非常有东北农村的气息。
“大舅好!”服务员小丫头大声的招呼骆云峰和耿三强,倒是把他俩吓了一跳。“咱家来客了!”小丫头又往后面喊了一声。“大舅好!”这回是好几个服务员一起喊出的声音。
“感情这是招呼咱俩呢?哈哈,到这当上大舅了,有点意思!”耿三强有点乐。
一进门的边上有个明档,一口大铁锅里小火咕嘟咕嘟的炖着一大锅东北的酸菜,老板在明档招呼着客人点菜,大厅里和包间里已经差不多快要坐满了。
“老板,你们这有啥特色菜啊?赶紧给介绍介绍,推荐几个!”耿三强闻到满屋子里飘的肉香味,就已经按捺不住肚子里的馋虫了。
“我家的菜都不错,都用的是每天早上现杀的猪,绝对的新鲜!老客必点的就是蒜泥血肠,蒜泥白肉,炸三样,手掰肝,大肠灌肉,熘肠肚,酸菜锅这些,其他的炒菜也都不错的!”老板回答道。
“那就来个血肠,再来个炸三样,熘肠肚,酸菜锅。”耿三强点了几个招牌菜。
“你们就两位,四个菜吃不了的,我家菜码大,分量多,你们最多点三个菜都吃不了。”老板人很实诚。
“那就把炸三样去掉吧,就点三个。”骆云峰看到其他桌上的硕大的菜盘子,的确是挺吓人的。
两个人坐下后,骆云峰给耿三强点了一杯老板自己泡的白酒。“你中午喝点吧,回去我来开车。”
等着上菜的当口,骆云峰问老板:“为什么叫杀猪菜啊?有什么典故吗?”
“哦,你们是外地来的吧,那我就跟你们说说。”老板见没有新来的客人需要招呼,就坐在骆云峰的旁边跟他聊起来。
“俺们这里过去比较穷,家家户户都养两头猪,但是轻易不舍得杀,都要到过年过节或是家里有红白喜事的时候才会杀头猪。俺们这边屯子一般都不大,而且几乎家家户户都多少沾着点亲戚关系,谁家杀了猪也不好意思关起门来自己吃。”
“那个时候都挺困难的,轻易也吃不到肉,所以过去一般自己家杀了猪以后,都会把好肉自己家多留着点,然后用接的猪血灌成血肠,加上肠、肚、肝这些下水内脏和几指厚的肥肉片烩上一大锅酸菜,给屯子里的家家户户每家送上一大碗,就算是请客了。因为这种烩菜只有在有人家杀猪的时候才能吃到,所以久而久之就把这种血肠白肉烩酸菜叫成了杀猪菜。”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知道的还觉得这名字挺恐怖呢。”耿三强在一旁听的非常认真。
说话间服务员就把菜端上来了,果然都是超大的盘子,菜都堆上尖了。蘸上蒜泥,一口热乎乎的血肠一入口,鲜香滑腻的感觉充满整个口腔,耿三强吃的是大呼过瘾!
就在骆云峰他俩大快朵颐的时候,冰城的大北宾馆中,光头俄国人安德烈正和坐在对面的两个亚洲人用俄语说着话:“阿廖沙、瓦列里,安东维奇老大这次派你们两个过来,就是因为你们看起来和华夏人长的一样,到哪里去都不会显眼,做什么事情都会方便很多。你们找的帮手联系好了吗?什么时候能到?”原来这两个叫阿廖沙和瓦列里的也是俄国人,是俄国的朝鲜族。
朝鲜族分布在四个国家,除了半岛的南北韩以外,还在我国和俄国分布着数量很大的朝鲜族。俄国的朝族虽然看起来和华夏人差不多一样,但是确是地地道道的俄国人。
“我们在国内出发前就联络了两个这边的朝族朋友,他们对这边的情况熟悉,我们之间语言也通,方便交流。他们出发半天了,也应该快到了。”瓦列里刚说完,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阿廖沙在吗?”外面响起一个声音。
“你们好,我的朋友!”阿廖沙打开门,见到门口站了两个人。进了房间,阿廖沙把两个人介绍给了安德烈。“这位是我的老板,安德烈先生。”进来的两个人赶紧点头弯了下腰。“这个是金泰言”阿廖沙指了一下瘦子,“这个是朴永吉”他又指了一下另一个胖子。
安德烈冲他俩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跟阿廖沙说到:“告诉他们,让他们三天内找到照片上的这个女孩!”
吃完午饭,骆云峰开着车拐上了高速公路。“这老板自己泡的酒还真是有劲儿啊!”耿三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满脸通红。“不过今天这顿杀猪菜吃的可是真过瘾,太香了!”
“嗯,你是真没少吃!我以为咱俩得剩不少,没想到最后你都给干掉了,呵呵。”骆云峰超完一台货车后,并线的时候回应道。
“接下来咱们干什么?”耿三强问道。
骆云峰想了一下,说到:“早上起的太早了,今天先回宾馆休息睡一觉。明天去我爸找到的老伊万在冰城的住址那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嗯,好啊,真是得先睡一觉了。”耿三强现在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第二天的上午,骆云峰按照父亲从铁路局档案馆查到的伊万过去的住址,和耿三强开车来到了海关街附近。
这边有一大片数十栋俄式老房子,是最早前的时候中东铁路局给他们的铁路管理人员修建的。因为是统一修建的,所以房子基本都是一样的,都是黄色的墙面,紫红色的铁皮屋顶,每栋房子还都有院子,院子的木栅栏都是刷的绿色油漆。
以前这里住着俄国人的时候,自然是一家或是两家人住着这样一栋房子,但是建国后尤其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俄国侨民撤走以后,这里的房子被重新分配,每栋房子都住进去几户人家,有点变成了京城那种大杂院的意思了。
“三强,没想到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房子!这可不好找啊!过去了六七十年了,街道名字和门牌号码都已经改过多次,当年档案里面的门牌也就没有意义了。”骆云峰跟耿三强说道。
耿三强看着一直延伸到下坡的这一大片黄色房子,搓搓手问道:“那怎么找啊?难道要靠一家一家的打听吗?”
“嗯,没其他好办法,看来咱们只能是这样慢慢问了。”骆云峰回答道,然后就从胡同口走了进去。
接下来的一天,骆云峰和耿三强就在这片黄房子中转悠,跟见到的老人聊聊天,打听老伊万家的情况。
终于在第二天的上午,遇到了一位上了年纪的俄侨老太太,在她家里打听到老伊万的家就住在她家前面的那一栋房子。
原来老伊万在五十年代冰城俄侨大规模回国的时候就回苏联了,因为他的中国妻子不愿意去遥远的苏联背井离乡,就带着女儿留了下来。后来女儿嫁给了一位外地来的姓舒的老师,两口子一直住在这里,所以后来邻居都叫他家老舒家。
舒老师去世以后,他儿子两口子就出国了,现在还有一个女儿娜娜在冰城,在中央大街附近开了家西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