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瑶怔了下,先是点点头,随即说道:“六壬会一些,不过我更擅长六爻。”
费景庭顺着张乐瑶的手势落座,自顾自抄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问道:“六爻?文王卦?”
“正是。”张乐瑶问道:“你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费景庭便说道:“被人算计了一遭,莫名其妙打了一架。”
张乐瑶目光灼灼,她生性聪慧,费景庭修为如何,她早已领会,能让费景庭烦躁,想来这一架就算是赢了也不甚容易。
她将茶盏放下,径直掏出三枚银角子,递给了费景庭。
“心中所想,停下便掷。”
“好。”
费景庭拿捏在手,摇动几下,便丢了下去。六爻既然带个六字,当然得投掷六次,每次算作一爻。
如此六次过去,盘算了卦象,张乐瑶道:“看来那算计你之人,身在北方。”
“北方?”费景庭乐了。倘若旁的方向也就罢了,津门城广阔,只怕找起来有如大海捞针。不过此刻他是在学校啊,学校就在津门老城里,老城的北面可没多大地方。
起身冲着张乐瑶点点头:“多谢,我去找找看。”
张乐瑶也起身,说道:“不如我跟你同去,一时找不到也可以起一卦谋算一番。”
费景庭有些犹豫,又不好拒绝,只得点头应承下来。
二人从学校里出来,拐了个弯便朝着北面寻去。一路上算了几次,最终将目标缩小到了一个极小的范围内。
此处毗邻老城城墙,私搭乱建了不少的民居,巷子里分外逼仄。费景庭走在前头,默默开启阴阳眼,周遭气机尽数落在脑海之中。
他还想着既然弘扬教的家伙六壬如此厉害,想来是有些修为,或者邪术在身,如此以阴阳眼感知气机,想来逃不过自己的法眼。
没成想,刚刚走了一段,迎面碰到了三十出头的家伙,那厮抬头看了费景庭一眼,顿时浑身一震,跟着面色放缓,好似不认识一般,慢悠悠继续朝费景庭走来。
交错之际,费景庭伸手搭住了那人肩膀:“老兄可是胶澳来的?”
那人张口便是凤阳腔:“你认错人嘞。”
目光闪躲、心有鬼祟,这家伙一准有问题。
费景庭笑着点点头:“那看来是认错了。”
抬手刚要施展手段,那厮却是见机极快,当即跪倒在地:“别打,我错了,我错了!”
费景庭的右手顿在半空,心中纳闷,这厮怎么知道自己要动手?这反应也太快了吧?
“你认识我吧?”
“远远瞧过一眼,认识,您是费先生。”
“哦,那就说说吧,你错在哪儿了?”
“我错就错在鬼迷心窍,听了孙老儿的鬼话,祸水东引,谋害费先生。”
费景庭叹了口气,这人竹筒倒豆子,问什么说什么,他倒是不好动手了。见远处有行人过来,便说道:“起来说话,跪着像什么样子?”
“叫什么名?”
“在下蒋道全。”
蒋道全哭丧着脸,心中叫苦连天。那日起心血来潮起小六壬便察觉不对,于是虚与委蛇一番,蒋道全干脆那孙老儿那伙弘扬教的家伙分道扬镳。
哪里想到,今日刚要出城,迎面就碰上了费景庭。起初还想蒙混过关,只当是个巧合,可自费景庭搭上自己的肩膀,蒋道全就知道这一遭不好过了。
于是乎有问必答,问什么就说什么。
待行人走远,蒋道全将自个儿的底细说了个一清二楚。这人倒是货真价实的凤阳人,早年随父亲流落胶澳,所居村落经常有崂山道士经过。
他自小聪明,有个老道士每次路过都会逗弄一番,一来二去,便从老道士那里学了零星的办事。这小六壬便是其一。
小六壬测吉凶祸福,要说能察觉出费景庭盗了曹睿的老巢,那就有些扯淡了。蒋道全不过是依了孙老儿祸水东引之计,硬生生栽赃嫁祸而已。
他哪里知道,还真就是费景庭偷了曹睿的家。
至于蒋道全跟弘扬教的关系,只能算是相互利用。这伙弘扬教的家伙狗屁本事没有,所用的术法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民间幻术、戏法,蒙骗一些愚民还行,碰上个聪明人一准露馅。
不用费景庭追问,蒋道全又将叫住孙老儿的藏匿地说了出来。
事到如今,费景庭倒是为难了。谁能想到这不入流的货色,竟然也敢算计到自己头上?
真是……有冤都喊不出来,谁让真是他偷了曹睿的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