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第 63 章(1 / 2)

你再亲我一下 织墨 16068 字 2023-03-20

日式料理店内,墙上粉色的樱花开得盛好。

夏时初听到盛怀扬对洛逸飞说的话,莫名就想笑。明明是人家来劝他组建联盟,到头来却被他策反跳槽。

以洛逸飞的资历,去做pe非常合适,这些年经他手的企业不计其数,论经验、论管理水平,他都能胜任,盛怀扬若是把他带去宁延那儿,绝对是个得力助手。

当然,此刻盛怀扬定是不会挑明自己待不长久的事,但是八成,洛逸飞不多久就会接到猎头挖人的电话。

这人,人还没去,已开始排兵布阵,组建自己的团队,这份心智谋算,得亏他们不是对手,否则……堪忧。

然而,那份庆幸和幸灾乐祸很快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清淡的茶香萦绕在房内。

夏时初近乎仰视地凝望着盛怀扬,听他用沉稳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出,“国家对资本市场的定位不会变,资本市场市场化、法制化的大趋势不可逆,ipo必将从核准改向注册,随之而来的是投行行业生态的大洗牌。”

潮水退去,方能看见谁在裸泳。

现在,国内投行都是靠监管给饭吃,核准制下,投行工作就是对照监管部门对上市公司的要求,帮助企业规范财务、法律,使其达到上市条件。

但是,随着金融市场的日益国际化,这种靠政府监管手段来管控市场的行为一定会被淘汰,未来国家一定会放开监管,采用国际惯例的注册制,也就是把选择权真正交给市场。

简单说,就是政府不再帮股民和市场做筛选,决定谁能上市。从社会经济发展看,这样的资本市场才是健康的、符合经济学原理的,也一定会越来越好,但针对现在的投行和个体投行人员就未必如此。

盛怀扬略顿了下,目光深沉地看着洛逸飞和夏时初,“真正靠市场而非监管给饭碗的日子不见得好过,你们做好靠市场的准备了吗?”

做好准备了吗?

夏时初也在心底问自己,从她进入这一行来,长期习惯的就是以“做材料”为主要工作的尽调从业人员,假如ipo注册制真的到来,再也不需要她们这些精通财务、法律、监管政策的投行人去做辅导和规范,那她还能做什么?

这个问题她从前不是没有思考过,核准改注册喊了很多年,但夏时初跟很多投行人一样,认为就算改,也会是“中国特色的注册”,不可能真的开放市场。

然而,此时此刻,她凝着盛怀扬坚毅的眼神,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是多么僵化以及陈旧,而且那些年的经济学算是白学了。

社会经济的车轮滚滚向前,她居然妄以为所谓特色就是开“倒车”。

盛怀扬没有说错,核准制才是过渡时期的产物,未来的资本市场一定是交给市场做主,传统的通道制投行展业方式必将走向末路。

盛怀扬迎着她的视线,一字一句道,“要想靠市场吃饭,未来的投行必须向服务型、交易性为核心要义的展业模式转变;投行人员则必须向帮助客户发现价值、创造价值,延伸综合金融服务链条转变,从尽调辅导人员变成真正的投资银行人,真正的banker。”

夏时初知道,他在说给洛逸飞听,更是在说给她听。

无论gc还是当前国内许多投行,无论是她,还是洛逸飞这些传统投行人,都还没有触到这个转变,甚至很多机构、很多人还抵触这个变化。

她想到了他在部门第一次会议上教训朱波看不清监管动态,提点他:“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现在想想,他们又何尝不是看不清国家开放的大势所趋,做不到当断则断?

想到大潮褪去时,他们在涸泽里垂死挣扎的画面,夏时初后背隐隐发凉。

她在洛逸飞脸上也看到了这股凉意和发自心底的敬佩,这才是他们和盛怀扬云泥之别。

他们还在为了个董事、部门老总争得头破血流,而他已经看清这个行业未来的风险和颓势,在思谋如何在潮退前,踏浪而去。

洛逸飞端起茶杯,眼神里续满了浓重的谢意和敬意,“盛总,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感谢您给我指了一条真正的明路。”

盛怀扬举杯与他轻轻一碰,“客气了。”

洛逸飞把杯沿压得很低,以示深深的敬意,“以后,盛总如果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吩咐,我必定竭尽全力。”

“好。”盛怀扬仰头喝尽那杯茶。

放下时,发现夏时初也举着杯子。

“盛总,我也敬你一杯。”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落了满天的繁星,“我好像又欠了你一次学费。”

盛怀扬续满水,轻笑着与她碰杯,“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还。”

从簪花出来,已经是晚上9点。

夏时初同盛怀扬走到饭店对面的停车场取车,一路上,她安静得出奇。

走到车边,四处都没了人,盛怀扬才不轻不重地拉起她的手,“怎么了?”

夏时初握紧他的手,“盛怀扬,你以后别夸我。”

他大抵猜到她的想法,拉着她的手带到自己腰上,头稍稍偏过去吻了下她的鬓角,“我家初宝居然这么容易被唬住?”

她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我说真的,我发现自己跟你差得不是十万八千里。”

“而且,听你说完那些话,我忽然觉得前路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她很是沮丧,“从前,我觉得自己是高精尖,现在想想,自己的工作价值好低,还真是投行民工,以后可能民工都不如。”

盛怀扬顿住脚步,圈着她的腰将她转过来,面对面。

他敛了笑意,一瞬不瞬地望进她的眼里,“有人曾跟我说,优于别人,并不高贵,真正的高贵应该是优于过去的自己。”

夏时初怔住,眼眶涌上一阵酸意。

她听见他充满磁性的嗓音,“今天,我想把这话再送给那人,还想要告诉她,别急,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怕错,也不要怕慢,因为我会一直陪着她。”

泪意再也止不住地往上翻涌,夏时初扑进他怀里,泪水滑了下来,“讨厌死了,好好的,煽什么情?”

还用当年她追他时说过的矫情语录来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