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扬请项目组成员在酒店二楼吃了个便餐。
起初,孙思婕她们是拒绝的,用乔霏霏的话说,“不想做电灯泡。”
后来,还是夏时初坚持,大伙才一同前往。
吃饭时,最先忍不住分享今天战绩的竟然是姜呈,说自己通过这次计划书打开了全新的思维。
乔霏霏在一旁狂点头,“外行都说投行工作是高精尖,可偷偷跟大家说,我一直觉得咱们其实就是复制黏贴工。”
做不完的底稿,写不完的材料,可是书面工作基本模式化,不过是从发行人、其他中介机构提供的介绍材料、评估报告里,摘出要用的,ctrlc,ctrlv,尤其像非首期发行的债券,更简单,只要把上期的数据换一换、更新一下即可。
高阶一些的,在这个过程中会加入判断思考和分析,会交叉核验,会总结提炼出更有价值的信息,然后按照投行逻辑进行“粘贴”……但是,这些工作都是紧紧围绕如何让企业看起来更符合监管需求出发。
第一次谈判时,周奚质问夏时初,“你们投行的工作就是把企业送上市而已。”
其实,乔霏霏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企业发行成功,他们拿到服务费,只要规定年限内不爆雷,就跟他们再无关系。
夏总当时反驳,“我要让我送上去的企业健康持续发展。”
当时,她扭头望着夏时初,在心里问,话虽如此,可我们一个中介能做什么呢?
是能给企业拉来投资,还是技术?是能帮他们扩大生产规模,还是优化管理流程?
然而今天,夏时初给出了答案。
在会议室里,在夏时初语调沉稳、不疾不徐地展开那份商业计划书时,乔霏霏在中天创始团队眼睛里看到了燃烧的光芒,在周奚投资团队的脸上看到了惊讶和赞誉……
那一刻,她明白了夏总和姜呈临行前的胸有成竹从何而来。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读书时考试完,不用对答案也知道自己考得如何一样。
所以,在周奚改变主意时,她在他们脸上看到的是平静,或许那一刻她自己也是平静的。
鸿升的副总说他们不像券商,而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简单的复制粘贴工,而是真正“高精尖”,是真正能为企业创造高价值服务的投行人。
孙思婕也深有同感,俏皮地吐了下舌头,“我跟霏霏一样,刚回来的时候觉得国内投行工作价值真低,就这还要名校高材生,感觉有点大材小用。”
夏时初笑笑,“虽然以后的项目,还是得继续做复制粘贴,但我们争取要再高级一点,跟这次一样,扩宽和延伸服务价值,哪怕企业不需要,这对我们自身也是一个能力和思维的提升。”
乔霏霏等人纷纷点头。
五人边吃边聊,不知出于规避,还是什么,盛怀扬甚少插嘴,只是安静地听着,不时给夏时初盛一碗汤,或者夹点菜。
孙思婕偷偷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仍有一丝酸酸涨涨。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让人不一样,铭基的同事们要是看到现在的盛怀扬,可能会大跌眼镜。
曾经,她以为他是冷漠的、高傲的、甚至有些迟钝,所以才接收不到同事、合作伙伴中的异性释放的爱意;
然而,在这大半年里,孙思婕看到了他与夏时初的相处,拍照时找借口要和她挨一块儿,为她挡开后方来车,为她挑出面里的胡萝卜……
这才懂了,不是接收不到包括她在内的爱意,而是他的心早给了另一个人。
其实,有一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在gc年会结束那晚,她大胆表白了,倒不是想争取什么,只是想给自己这几年的单恋画上一个句号。
如她所料,盛怀扬没有任何诸如“你能找到自己良人”这样的体己话,只是神色淡淡地等她说完,再问她,“需要给你调整工作吗?”
“不用,我会调节好。”
这是她的事,不需要他来承担什么。
她是独立洒脱的女性,但还是在临走前忍不住问,“假如你去美国前,没有遇见过她,你会不会喜……”
“不会。”盛怀扬不假思索,“只能是她。”
孙思婕垂下眸,自嘲地笑了,是呀,跟先后顺序有什么关系,只不过夏时初才是他的oneofkind而已,而自己是乱入了别人的剧本。
吃过饭,几人各自回房间休息。
那三人下电梯时,乔霏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夏时初,嘴角勾着点笑,“夏总,你好好休息哦。”
夏时初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可惜电梯已经阖上,乔霏霏收不到她的眼刀子。
没了外人,盛怀扬更热情,牵起她的手问,“昨晚几点睡的?”
“2点多。”夏时初转头瞧他,“你呢,早上几点起的?”
昨晚吃晚饭时他还在医院,全然没有提来西城的事。
“最早航班。”他捏捏她的手,牵着她出电梯,刷卡进门。
盛怀扬插电卡时,腰被她从侧后方抱住。
他转身,搂住她,手掌在她背上轻抚着,“累了吧?”
“嗯。”她贴在他胸口,用力吸取属于他身上的味道,清冽干爽的气息瞬间填满她的每一个细胞。
干净、温暖又充盈,也放大了她的疲惫和倦怠。
“睡觉好不好?”他贴在她耳边说。
她应嗯,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还是像个树袋鼠一样扒在他身上。
盛怀扬不再催问,只是手往下移,托着她的腿,将她抱举起来,放到床上,再帮她除去身上的衣物,换上睡衣。
钻进被子时,她拉住他的手腕,“陪我睡会儿。”
“好。”他脱掉西服和裤子,挨着她躺下,将她搂进怀里,拍拍,“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