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他们都要弄死我(1 / 2)

锦衣玉令 姒锦 9044 字 2021-11-13

冬日阴冷,房里却暖烘烘的,灯火透亮。

陈岚坐在临窗的椅子上,时雍站在她的背后,轻轻为她梳头。陈岚不喜欢照镜子,却喜欢坐在窗边看外面那两株落光了叶子的银杏树,在微风中将枝丫影影绰绰地投落在窗上。

陈岚的房间里布置十分简单,大概是怕她伤到自己,几上、柜上、橱上,空空荡荡,家具的尖利边角上,还特地包上了棉布,棉布上绣着优雅清淡的小花。

宝音对陈岚当真极好,这些细微处用的心思,实属不易。

陈岚畏冷,时雍让她抱了个汤捂子,膝上盖着毯子,她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时雍说话。今日陈岚话多,完全不比前些日子的沉寂,总问时雍一些答不上来的事情,大多与她从前在宋家胡同的生活有关,话语颠倒,想到什么说什么。

时雍应付得吃力,好在,就算她答不上来,陈岚也不生气,只是偶尔回头问她。

“阿拾,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时雍无法回答,微微一笑,摸摸她的发顶,让素玉拿了一面小铜镜过来,“娘,你要不要看看,我给你梳的头发,好不好看?”

镜子在面前一晃,陈岚连忙捂紧眼睛,肩膀瑟缩起来,拼命摇头,“不看,我不要看。不看,不看。”

时雍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愣了愣,将镜子交给素玉,轻轻搂住她。

“好好好,不想看就不看了。我娘真的是美呀,梳了这个头,就更美了。”

陈岚虚弱地倚靠着她,点了点头,似在自言自语般说了几句什么,时雍听不清,低头道:“往后,你要是不想让别人梳头,就叫我来梳,好不好?”

陈岚又点头。

往常丫头们要为她梳头很是费劲,她抗拒梳头,经常披头散发,弄得头发又乱又难打理,丫头们为难,又要挨长公主训,今儿有时雍在旁,她已是难得顺从了。时雍想纠正她这个习惯,又说了许多她好看的话,可是陈岚听了半天,仍是眼眶湿湿地看她。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时雍愣住。

昨日她觉得陈岚是一时受了刺激,这时才发现,她原来对这个事情如此在意。若是回去,对她的病情会不会有好处?

时雍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又很快否决。她回去了,将王氏置于何处?她做不出这种事情。

“娘,长公主说今日把琴房打扫出来了,说你可会弹琴了,可是我都没有听过呢,你要不要弹给我听听?”

陈岚愁苦地看着她,摇头。

“我不会。”

“你会的,他们都说,你弹得可好了。”时雍牵着她的手,笑盈盈地道:“走,我们去试试可好?说不定啊你看到琴,就会了。”

陈岚缩了缩手,有些抗拒,可是看到时雍脸上的笑容,她似乎又不忍心拒绝,默默地垂下头。

“我听阿拾的话。”

好委屈的声音!

时雍一愣,笑了起来。

“如果你实在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陈岚认真地看着她,慢慢说道:“我想回家。”

“……”

时雍看她这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轻言细语地哄着她出了门。无论要不要去弹琴,她都不能成天关在屋子里了。

二人相携出了房间,去到外面的院子,大黑欢快地跑过来,嘴上叼着一根粗枝,欢天喜地地奔到面前,时雍怕她冲撞了陈岚,早早叫住他。

“慢点走!”

大黑一听,停下奔跑的脚步,不撒欢了叼着棍子与她们并排而行,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如同老妪,那滑稽的模样儿瞧得两个小丫头连声发笑,陈岚也睁大眼睛,好奇地看过来。

没人见过这样走路的狗。

时雍搔了搔大黑的头,“你成精了!”她又回头对陈岚道:“娘,这是我们的狗。”

“我们的狗?”

大黑长得实在太凶悍了,体形又高大,陈岚有些畏惧他,稍稍避开,躲到时雍的另一侧。

白马扶舟便在这时走了过来。

那修长的影子刚入院子,时雍便看了过去。恰好,白马扶舟也看向了她。四目撞上,白马扶舟唇角微勾,换了个方向朝她们走过来,恭敬地行礼问安。

陈岚有些惧他,不吭声,时雍安抚地搂了搂她,向白马扶舟回礼,转身便要走。

“姑姑留步。”白马扶舟身子跟着她转过来,一双极深的眼眸微微眯起,如同狐狸般带了笑,却又瞧不见一丝暖意。

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孙正业的葬礼。

兴许是以前有太多的误会,又向来不对付,时雍很难说出对这个男人是什么感觉。有时候她也能从白马扶舟的眼睛里看到对她的恨,或是更为复杂的东西,却不知那是什么。

时雍问:“厂督有何吩咐?”

白马扶舟唇角微抿,阴冷的目光掠过陈岚时换上笑颜,再看她时,又冷了下来。

“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

时雍道:“抱歉!我要陪我娘,没有空。”

白马扶舟目光诡谲带笑,“陈香苋刚来过,跟你有关。你现在有空了吗?”

时雍目光微怔,与他对视片刻,“稍等。”

她让两个丫头扶了陈岚去琴房,答应她马上就去,陈岚才依依不舍地走了,不时回头。

时雍抬了抬下巴,望着白马扶舟。

“说吧,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白马扶舟眉梢微微一抬,目光落入她的眼中,徐徐将陈香苋来时的事情说给她听。

“此女对你恨意深沉,你小心为上。”

时雍没有料到他会说这个,唇角微微弯起,“原来厂督是好心示警,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多谢!”

说罢,她福了福身,转身便走。

白马扶舟猛地伸出手臂,拦在她的面前,微微侧目,盯住她的眼睛。

“我与你到底何仇何怨,让你这么不待见我,避如蛇蝎?”

时雍微垂的眼慢慢抬起,淡淡的目光里带了几分嘲意,“厂督好生健忘?这么快就忘了,我差点拜你所赐死在玉山的事?”

那天若不是赵胤来得赶巧,她可能已经被白马扶舟这个疯子活生生掐死了。

上辈子是在诏狱里被人掐死的,时雍对机械性窒息那种感觉有天然畏惧,确实每次面对白马扶舟都不愿过多交流。

不料,白马扶舟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