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挑眉,“侯爷想说什么?”
赵胤身子坐得正经,脸颊却微微发热,声音从嗓子眼里出来,仿佛被火燎过一般,喑哑不堪。
“光天化日,大街之上……”
“不对,这是马车上。”时雍板着脸纠正他,轻咬下唇,一脸的无辜委屈,“我都这么说了,你要是不肯,就是看不起我,不喜欢我……”
如此不讲道理的女子。
赵胤呼吸困难,低头在她额间,脸颊,轻轻吻了吻。
“如此,可好?”
“不好。”时雍瞥他一眼,“没有诚意。”
“那要如何?”
“要……”时雍凑近他的耳朵,刚想逗弄他一番,原本趴在木板上的大黑突然“呜”的一声,扑了上来。
它两只前蹄迅速地搭在赵胤的肩膀上,脑袋拼命往车窗挤,砰地一声撞在了时雍的鼻梁骨,痛得她差点掉眼泪。
“大黑……”时雍咬牙切齿,“你在做什么?”
大黑这种小可爱怎么懂得人类的荒唐?
狗子前蹄没有收回来,无辜地看了看时雍,摇了摇尾巴,嘴里“嗷嗷”唤了两声,又张嘴去咬住窗帷,想要扯开。
它想看外面。
大黑最近很懒,除了吃就是睡,这么有精神,肯定不同寻常。
时雍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帮着大黑拉开窗帷的一角,“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车帷一拉,外面的热闹传进来,一道道叫好的吆喝声,震入耳膜。
那里有几个江湖卖艺人在表演杂耍功夫,一群人正围着观看。长枪锁喉,胸口碎大石,油锅捞钱,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倒是地上那一面精巧的小鼓,有些别致,让时雍多看了一眼。
“嗷----嗷嗷嗷----”
大黑又叫了起来,冲着看杂耍的人群咆哮。
狗叫声惊动了街上的人,不少人转过头,惊恐地看坐在马车里的狗。
时雍歉意地朝受到惊吓的人笑了笑,侧头观察了片刻大黑的表情,顺着它的背毛,低低地问:“乖崽,是不是看到了坏人?要不要麻麻带你去瞧瞧?”
大黑看她一眼,舔了舔嘴巴,匍匐了下去。
时雍心里忽上忽下,与赵胤交换了个眼神,看大黑已经躺平回去,不由松了口气,笑了起来,“看来你是想出去玩耍了。”
大黑极是好动,最喜欢在户外撒欢奔跑,这两日没怎么出来,想是有些焦躁了。
时雍抚摸着狗子松软的毛发,等马车到了地方,她急匆匆买了一些女子用的手纸和布料,便带着大黑到了个人少的地方疯玩了一回。赵胤跟着她,看一人一狗跳跃,奔跑的模样,只剩一声叹息。
这女子出门前喊腹痛难熬,一副风都能吹倒的小可怜模样。
这会儿……狗都撵不到她。
带大黑疯够了,二人原路返回,在经过方才那个杂耍之处时,大黑没有动静,时雍还特地撩帘子看了一眼,那些杂耍的人已经不见了,街面上的人,也比方才少了许多。
一切风平浪静。
……
第二天吃过早饭,时雍便向宝音和陈岚辞了行,同赵胤一道乘车往吉达而去。对她的身子,宝音和陈岚一直不放心,听说她是去求医,又有赵胤亲自陪同,二位公主除了叮嘱安全,再无二话。
时雍有些唏嘘。
被当朝两位公主视若珍宝,压力很大呢。
马车出了贡康,通过关口进入兀良汗境内,顺着蜿蜒的长河徐徐深入草原腹地,快到晌午时分,终于到了吉达这个牧民聚居处。
大人们照常是见不怪不怪,只是眼神撞上了,会给马车一个友好的笑。仍然是那些孩子,欢天喜地地扑上来围着马车,找时雍要吃的。
每次过来,时雍都会备上贡康城里买来的糖果,就是为了给这些毛孩子,而大黑也会跳下去与孩子打闹,争宠,玩耍……
“别抢,别抢……都有。”
这些孩子有大有小,大孩子力气大,速度快,往往会拿得多一些,因此时雍总会顾着小的或是体力较弱的女孩儿。
在孩子们的嬉笑和打闹中,时雍分发着从贡康带来的糖果,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有小小的身影,探出头站了一下,便很快退了回去,身子缩在毡帐的角落里,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到她。
时雍收回手,看着那个方向。
“南迪为何不来拿糖果?”
她话音未落,嬉笑的孩子们就变了脸色,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时雍看了看突然安静的孩子们,指着里面那个最调皮捣蛋的男孩子,“额里亚,你来告诉姐姐,南迪这是怎么了?为何她不来拿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