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是清虚?
时雍吃惊地看了赵胤片刻,见他神色肃冷,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微微一颤。
这不是“极有可能”,而应该就是他本人了。
若不是内心笃定,赵胤不会轻易开口。
“清虚、半山、狼头刺、天神殿,邪君……双生人皮赤鼓……”
时雍念这些名字的时候语速缓慢,咬字却十分清楚,尾音带了一丝凉涔涔的弦外之音。
“侯爷,这是一场硬仗。”
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对手也比她预计中更为了狡猾难对付。
从前撺掇南晏楚王赵焕,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带走兀良汗二皇子来桑。
足以证明,这盘棋越发的大了,就算不是冲他们来的,也一定与他们有所关联。
最关键的是,曾经的猜测被一次次推翻,再重新布局整理思维,时雍发现,对手的所作所为,仿佛在普通人的逻辑之外,连意图都没有完全明朗……
但她又隐隐觉得,连同她前世的死亡,其实是一整套动作,只是身处局中,未能窥得全貌。
“说到底,是侯爷你拦住了他们的路。侯爷的存在,让他们的计划一次次夭折,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在明,对手在暗。如今他们尝到了侯爷的厉害,再不同你正面交锋,只在暗里作怪,更是麻烦。这次带走来桑,以来桑那个狗脾气,我怕要闹出大乱子来。”
“无妨。”赵胤垂目,与她对视片刻,突然揽住她的腰,手臂一收,便轻轻将她纳入怀里,沉默了好一会,缓缓道:“天下狡悍者众多,其心不正,终是一篷枯草,化朽木虚无。”
时雍微怔,轻笑起来,“侯爷如此会宽慰人。”
赵胤轻轻顺着她的后背,“我不宽慰旁人,只宽慰阿拾。阿拾心安。”
那就更会宽慰了。
时雍听着他沉稳的声音,那根绷起的弦慢慢松开,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有侯爷在,我便心安。只是我有一个怀疑……”
话到中途,时雍又突地闭上嘴巴。
赵胤低目望着她白皙的额头,“为何欲言又止?”
因为,时雍怀疑穿越定律失效了
她有一种感觉,她和反派一起穿越了。那个来自与她同时代,或者比她来自更为先进时代的反派,拿的技能点明显比她还要丰富,欺负起古人来,更是毫不留情。赵胤文韬武略,是个厉害人物,可他到底生活在这个时代,是个古人,在很多事情上,难免会吃亏……
这个发现让时雍有点头痛。
“我是想说,我怀疑这些事情背后,都有同一个人的手笔,他翻云覆雨,掀起这么大的波澜,我竟不知他意欲何为,是为了成了这天下的霸主么?还是为情?为仇?为恩怨?”
赵胤目光微沉,盯住她的眼睛,徐徐道:“我不管他意欲何为,不管他为情为仇为恩怨。我也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他有违天道、人道,作恶多端,掀风鼓浪,我便要将他斩于刀下,还天地清明,社稷朗朗。”
时雍就喜欢他一身正义。
闻言,重重点头,脑袋撞在他的肩膀上,“侯爷说得对。无需管他要做什么,只管他做的是什么。自古邪不胜正。做恶者,铲除之。我只怕,事情大到天翻地覆……而侯爷在此间涉足弥深,再想抽身已然不及。最终倒是天地清明,社稷朗朗了,而侯爷落得污名缠身,为万世诟病……”
赵胤勾唇,宠爱地摸摸她的头,“一世虚名,无甚在意。我知阿拾担心什么,左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意,我赵胤无愧天地,无愧阿拾,纵是一死,也瞑目了。”
死什么死?瞑什么目?
原本锦衣卫行事就凶险,时雍一听这话便挑高眉头,不满地瞪大了眼睛。
“侯爷千年老贼,死不了的。”
千年老贼。
一个无意出口的称呼,让二人想起了来桑。
时雍抿了抿嘴唇,幽幽一叹。
“只盼他头脑清楚,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为人所利用。”
依来桑的性子,不被利用的可能更小。
眼下,来桑母亲亡故,父亲又失势被囚,甚至在他看来,被他视着朋友的阿拾和赵胤等人也算是扶持乌日苏,背叛了他。一个皇子流落在外,身边无可信之人,实在太有可能投入敌人的怀抱。
时雍担心来桑吃亏,赵胤却万分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