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至,周寂迎着丝丝凉意的细雨来到了太安城中。
作为离阳朝国都,太安高城深池比北椋的陵州少了分凛冽的锐气,多了些底蕴的厚重。
周寂走在街上看着繁华街景,并没有着急闯入皇宫寻找陷仙剑的下落,而是打算先把京城逛了个遍,至少要在皇宫外围踩点,确保里面没有类似听潮亭下面那位的高手,再想办法潜入其中。
逐渐靠近皇宫,路上的行人变得越来越少,周寂沿皇宫外围绕行到一处宫门时,整座太安城都彷如蒙上一层朦胧水雾,好似烟波浩渺,悠远静谧。
周寂停在路口,举目远眺高耸的红墙绿瓦,刚刚绕行的一周,周寂并没有感觉到陷仙剑的气息波动,皇宫当中虽有几个高手,但实力较之听潮亭下面那位多有不足。
太安一行,也许白跑一趟。
周寂摇了摇头,对于面前这座皇宫顿时没了半点兴趣。
细雨如丝,落在周寂身前,被一层淡蓝色的透明屏障遮挡,化作一缕缕水流沿四周滑落。
以他现在的境界修为,别说是下雨,就算天上下陨石,只要别是白垩纪灭绝恐龙的那种,他都可以顶着蛋壳平淌。
不过,护体真气可以挡住雨水,却挡不住众人视线。
顶着蛋壳满街的行为不管怎么说,终究有些过于张扬了,不太符合周寂性格。
沿中轴大道寻了处酒楼避雨,一楼人满为患周寂便让小二带他去了二楼,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一阵喧闹声从楼下传来。
周寂看向窗外,只见原本坐在一楼的客人乌泱泱涌出大门逃窜,就好像店里来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殿下,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等过几日天气晴好了....”
脚步临近,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戛然而止,从楼梯走上来的却是一个身着米白绸衫,作男子装束的倨傲女子。
“聒噪。”女子秀眉微皱,满脸不耐,手中盘动的两枚明珠突然一滞,紧随其后的一个中年仆从连忙俯身低首,连声赔罪。
看到那位女子手中盘动的夜明珠,其他几桌的客人脸上的好奇顿时化成惶恐,刚刚还在高谈阔论、意气风发的世家公子也都噤若寒蝉,缩着身子从另一侧楼梯离席下楼。
女子的傲气仿佛从骨子里透出,颐指气使已成习惯,再加上锦衣华服,手中盘动的两颗明珠,能在离阳都城做出如此嚣张举动,周寂隐隐已经猜到了对方身份。
周寂扫了眼女子身旁那位面白无须、略微发福的仆从,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身份。
宦官?修为从二品。
这么说来,还真是洪水猛兽了。
注意到二楼还有人在,女子横眉冷目,眼神满是不耐,那位略显发福的宦官上前两步走到周寂跟前,淡漠道:“今日酒楼已被我家公子包下,还请阁下移步别处避雨。”
“哦,好的~”周寂毫不迟疑,亦不质疑,端起桌上的花盆从女子身旁走过。
瞧见周寂这么配合,女子反倒升起一丝好奇,她从周寂的目光中没有看出丝毫敬畏和讨好,视线扫过手里端着的盆栽藤蔓,女子开口道,“你不驳斥几句?”
“驳斥什么?”周寂似笑非笑道,“你的这个仆从说酒楼被你们包下,直接逐客是有些霸道,但我强行留下不就和你们一样了吗?”
女子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周寂的讽刺而感到愤怒。
以她的身份,惧怕她的人很多,想方设法接近她的人也不少。
有些人阿谀奉承,有些人故作清高,有些人展示才华,在她看来,周寂便是属于故作清高的那种,想要以这种方式在她面前露个脸,留个印象。
满脸不屑的冷哼一声,女子盘转明珠,手掌猛然抓空,低头蓦然发现,手心空空如也,刚刚还在盘玩的两颗夜明珠,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不见了踪影。
“张伴伴!”隋珠公主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转头,看向即将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冷声道,“拦住他!”
身旁那位略微发福的太监身影一晃,化作一道乌光追向楼梯口。
向下一望,楼梯并无人影。
张牍心里一惊,连忙追下楼去,守在一楼的侍卫看到张总管神色匆匆,连忙上前行礼。
狂风裹挟雨水卷入大堂。
张牍追出门外,身上的衣衫转眼就被雨水打湿,转身看向忐忑不安的侍卫,面沉如水道:“刚刚下楼那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什...什么人啊?刚刚就大人您一个人下楼了呀?”
“怎么会没人?他前脚下楼我后脚跟上,你们没看到吗?”张牍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将周寂的身形体貌大致描述,补充道,“此人手里还端着个花盆,里面种了株藤蔓。”
“大人,我们一直守在大厅,确实没看到大人所描述的那人啊.....”
张牍阴冷的视线扫过众人,看着他们一个个哭丧着脸,有口难辩的表情,心里已经相信了几分。
抬头看向二楼敞开的一扇窗户,似有一声瓦片碎裂的声音传来,张牍暗道一声不好,直接跃身而起,心急如焚的闯回二楼。
屋脊,飞檐。
细密的雨水从周寂身前的无形气墙滑落。
时隔千年,曾为盗圣的老本行未曾落下,周寂手上把玩着刚刚从隋珠公主那里顺走的夜明珠,给隋珠公主留了一封信笺,告诉她夜明珠其实是一种放射性的物质,接触太久会危害身体,什么脱发啊、早衰啊、头晕恶心、掉牙齿啊。
为了她的身体健康,自己带走玩几天,等下次见到就还她。
以此为契,落款盗圣。
隋珠公主脸色难看的看着手中短笺,揉成一团狠狠仍在地上,抬脚想要碾碎,却又迟疑了片刻,弯腰捡了回来。
“盗圣?我看是小肚鸡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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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北椋王府。
两个月的时间转眼过去,去往武帝城的老黄依旧渺无音信,而在徐凤年及冠这天,徐骁正式将黄蛮儿送出北椋,带往了武当山。
徐凤年早已知道这个结果,所以并没有表现的过于激动,可他越是这样平静,徐骁越是感觉到这份平静下面潜藏的万丈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