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是真心的。
一开始的确想着在公司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不想公开。
可现在……自从知道她的家族已经派了人每天跟踪监视,他便明白这妞儿估计很快就要回国了。
所以现在更没公开的必要,否则对她来说是麻烦。
贝蒂也听懂这话了,脸色露出几分忧虑,“你很希望我走吗?”
“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事。”
“不,如果你不想我走,我就一定不走!”
宫北泽看着她,可以这样?
女孩儿点点头:“真的,我的人生,我可以自己选择。”
宫北泽没说什么,只是抱了抱她,“好了,你去睡吧,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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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陪?”他笑问。
贝蒂指向一边的沙发,“我在那边看书可以吧,不打扰你。”
男人笑了笑,显然是同意了。
————
这些日子,宫北泽忙着公司的事,忙着处理唐宇的事,好些日子没回家看望母亲了。
快下班时,他接到母亲方婷的电话,让他晚上回去吃饭。
他预感到,恐怕不止是吃饭,而是母亲有事跟他说。
下班前,贝蒂说约了同事一起吃饭逛街,晚点回家,他正好得空,晚上加班处理完工作后,便驱车回了趟老宅。
宅子楼阁台榭,假山流水,静谧如往常。
可等走近主屋,还没踏进客厅呢,便听到里面声嘶力竭的控诉。
“大哥,我也是宫家人,就因为我是女儿,就要被看轻吗?我不能进入公司管理层,我认了,谁让我是个女儿,可我就唐宇一个孩子,他叫你舅舅啊!你的亲外甥,你不扶持他还有谁管他?”
“结果呢,这些年你们从没重用过他,他每次都要厚着脸皮才能跟你们要点项目做,辛辛苦苦挣点钱。他都老大不小了,也没结婚,如今居然还要面临牢狱之灾!人家一家人都是互相帮衬着过,越来越兴旺,为什么我们家就要互相捅刀子,见不得别人好?”
宫欣芸一把鼻涕一把泪,既生气愤怒又委屈柔弱的样儿。
宫北泽站在门外,若不是觉得父母为难,他真想一走了之。
唐宇之所以一事无成,跟姑姑的过于溺爱分不开。
可直到现在,她依然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有问题,还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天底下最乖巧最听话最优秀的孩子。
哎……到底是谁的悲哀?
他还在思索着怎么面对里面的一幕,听到母亲的声音传来:“欣芸,小宇这次是触犯法律了,那是法律要惩罚他,不是我们不肯放过他。”
“你别跟我扯这些!还不是你儿子搞的鬼,什么法律,他去自己表弟家坐坐都不行?这也能触犯法律?”宫欣芸避重就轻,不讲道理。
宫北泽实在听不下去了,抬步进了客厅。
“姑姑,表哥的事与我父母无关,你不要为难他们了。”宫北泽走到沙发前,微微弯腰放下手里的公文包,看向宫欣芸神色严肃地道。
“阿泽……”方婷起身,迎上儿子,“吃饭了没?”
“还没。”
“那我让厨房——”
方婷话没回来,眼前突然一道身影划过,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
只听“啪”地一声,宫北泽脸庞转过去,宫欣芸恶狠狠地站在他们母子面前,色厉内荏:“宫北泽!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姑姑?你把唐宇打成那样,有没有人性?现在你还要送他坐牢!你爸当年那么绝情,也没你现在狠!你是不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铲除,独吞公司?我告诉你,做梦!你大伯跟小叔都不会同意的!”
方婷向来端庄温和,极少与人争执,但这一刻,她也没能忍住突然爆发的脾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推开小姑子。
“宫欣芸!你凭什么打人?你儿子是什么德行你到现在还认不清?他跟外面的人沆瀣一气,用那种下三烂的手段陷害自己亲表弟,又跑去家里闹事,差点把阿泽的女朋友玷污了,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不送去坐牢还留着干什么?留着闯更大的祸吗!”
方婷原本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是唐宇被抓后,这些事情闹大,她才知道,为此还责怪丈夫跟儿子,居然瞒着她!
宫北泽第一次见母亲这么生气,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当即愣了下。
随后,他忙将母亲拉开,“妈,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去歇着吧。”
宫欣芸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嫂子会突然大发雷霆,一时也愣住了,理直气壮的脸庞也终于染上几分心虚羞愧。
她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她当妈的能不清楚吗?
只是,就这一个儿子,能怎么办呢?
都没结婚生子,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坐牢吗?那以后谁家正经的姑娘还肯嫁给他啊,这辈子就毁了啊!
宫北泽看着姑姑,没有解释太多,只丢了一句:“唐宇表哥那天冒犯的外国女孩儿,家里背景非常不一般,他去坐牢,才是最安全的方式。”
“什么?”宫欣芸一脸怀疑,“你当我是傻子?坐牢最安全?”
宫北泽本不想多言,可姑姑不信,他只好多解释了几句:“那女孩儿家里也知道这事,当晚若不是她家派来的保镖及时赶到,唐宇表哥现在估计已经身首异处了。”
宫欣芸:“……”
方婷看着小姑子的反应,马上想起什么来,补充道:“对,贝蒂家里……有钱有势,黑白通吃,他们国家元首领导人选谁,都得看她的家族支持谁。唐宇那天昏了头,要真把人家怎么样了,你想想后果!”
宫欣芸呆滞着脸,虽然还是不敢置信,可也没再叫嚣。
“姑姑,你若不信,可以去查查。”
宫北泽承认,自己在这个时候暴露贝蒂的身份,有些不厚道,甚至可以说——是故意用了心计。
他知道,唐宇一出事,家族内部矛盾会激化,大伯跟小叔两家肯定也要来声讨。
为了尽快稳住局势,也为了让他们有所忌惮,这时候搬出贝蒂,并且让大家知道他和贝蒂的关系——能让他们心生敬畏。
想不到,他拼到最后,居然还是要靠着一个女人的权势声望。
他在心里,觉得很愧对贝蒂。
宫欣芸讪讪地走了。
客厅里安静下来。
宫父思忖着儿子的话,脸色很严肃:“你跟那位贝蒂小姐的事,我听你妈说过,你确定是认真的?要跟她在一起?虽然那财富权势对我们有利,可家境悬殊太大,我怕你以后被人家压得死死的,日子过得憋屈窝囊。”
古来讲究门当户对,都是有道理的。
无论是女方过于高攀,还是男方过于高攀,最后的结局都差不多。
宫北泽摇摇头,见父亲神色一紧,他又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拿感情当儿戏,但事实是,我们可能也不会有结果。就像你说的,家境悬殊太大,她家里肯定不会同意,而且很快……她就要回国了。”
方婷吃了一惊,“贝蒂要回国了?什么时候?”
“不确定,我只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