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按住容湛的肩膀,手指轻巧地将他的衣领拉拢。
“别乱动,你的肋骨断了一根。”
闻言,容湛这才感觉胸下传来阵阵剧烈的疼痛,额头冷汗涔涔。
剧痛之下,他只是紧咬着牙,没发出半声痛哼,这份坚忍倒是与他柔弱的外貌截然相反。
容婵激动地跑过来,带着哭腔道:“大哥,你方才吓死婵儿了!”
“莫哭了,我已无大碍。”容湛难得缓和了脸色,软声安慰她。
随后他看向云苓,目光澄澈,“在下容湛,方才多谢姑娘搭救,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云苓笑了笑,随口问道,“你突发急症是何故?”
“我大哥自出生起便体弱,这是他的老毛病了。”容婵抹了抹眼泪,解释道,“平时一直吃着药,这两年已鲜少发病,谁知今日又发作了。”
恰巧他没有带药在身上,路上送医又耽搁了些时间,便落到这般凶险的地步,把容婵吓得够呛。
“平时还是备着药稳妥些。”云苓点点头,“不好意思,方才我急救时伤了你的肋骨,近来都要卧床休息了,还望你见谅。”
他突发呼吸骤停,料想他应该是心脏有问题,怪不得一副病若西子的模样呢。
心脏病可不是容易预防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作了。
容湛闻言,轻轻摇头,“姑娘太客气了,在下感激都还来不及。”
容婵吸了吸鼻子,喜笑颜开,“我叫容婵,这是我哥哥容湛,姑娘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
瞥见冬青暗示的眼神,云苓微微一笑,“我叫林芸,便唤我林姑娘吧。”
林芸。
容湛脑海中默念,记在了心底。
容婵脸色满是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林姑娘,你生得可真是貌若天仙,我原本以为世界上不会有比大哥更好看的人了,可你却比大哥还美上三分呢!”
只是这般美貌的女子,为何在京中从未听闻过她的名号?
云苓弯唇,客气地道:“世人皆道容世子天姿绝色,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这个男子像块无暇易碎的美玉,和萧壁城那样血液里恍若流淌着钢铁的男人浑然不同。
容湛一向厌恶反感旁人夸赞自己貌美,可如今面对云苓,他却奇异地没有半分反感。
心头生出淡淡的好奇,他情不自禁地问,“姑娘,敢问你家住何处?然后有机会,定然亲自登门拜访。”
怕什么来什么,云苓听他这样问,口吻模糊地笑道:“我家住在城东,容世子还是好生修养要紧,登门拜访就不必了。”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家中还有病人需要照顾,便不在此叨扰二位了。”
语毕,云苓唤冬青提起之前买的大包草药,匆匆向二人告别。
容婵盯着她的背影,久久才不舍地收回目光,“林姑娘走的真急,还没说清她到底住哪儿呢。”
转身一看容湛,见他还失神地望着云苓离去的方向。
“大哥,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莫不是被林姑娘的美貌勾走了魂儿?”
虽然是句玩笑话,容婵心里却是暗叹,那姑娘可真是好颜色,便是同为女子也难以挪开目光。
容湛猛然回过神来,两颊有些薄红,随即微微皱眉斥道:“莫在这里发愣了,你还想我在医馆躺多久,快去派人给府中报信。”
容婵一拍脑袋,吐了吐舌头,她刚才慌忙失措急昏了头,早忘了这事儿。
“我这便去!”
容湛看着她冒冒失失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思又忍不住转到了云苓身上。
自古以来,京城东边的巷子里住的都是王公贵族和达官贵人。
可他从来没听说过城东有姓林的府第啊?
要说姓林的话,容湛倒是想起,靖王萧壁城那师母林芯乃是京中一等一的好医师。
这女子莫非是林芯的什么亲戚不成?
……
云苓踩着夕阳回了靖王府。
冬青按照计划走大门,她像个猴子一样灵活地窜上树,翻过后院高墙偷偷溜回揽清院。
现在是饭点,她很肯定那群暗处的影卫都没在。
推开寝屋的窗户,云苓猫着身体钻进去,却在听见一个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时险些崴了脚。
“舍得回来了?”
云苓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便见萧壁城不动如山似地坐在桌前,面无表情。
他逆着光,云苓不大看得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周身环绕的低气压,几乎将初夏的空气都冻结了起来。
云苓莫名有些心虚,硬着头皮道:“你怎么来揽清院了,太上皇没揍你?”
不应该啊,有太上皇在的话,萧壁城根本进不了揽清院才对。
“你还好意思提太上皇。”萧壁城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下午太上皇睡醒以后四处寻你不见,便跑到漱石居闹了好一通,说是本王将你藏了起来。”
云苓心里直叹,没想到靠山如太上皇,也有变成内鬼的时候。看書溂
“本王派人将王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寻见你和冬青的影子,你老实交代,下午去哪儿了?”
云苓老实交代,“我无聊的很,便带着冬青出去溜了一圈,顺便买了些药材回来。”
“你要什么药材宫中没有,道一声派人去取便是了,非要亲自出门去买?”
萧壁城怒不可遏,一只手紧紧地握成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本王和你说过多少次,外面不止一双眼睛盯着你,你为什么把本王的话当成耳旁风?”
翻遍靖王府上下都找不到云苓的时候,天知道他心中有多害怕。
他甚至不敢轻易派人到府外去找,因为一旦出动人手,外面的势力就会立刻察觉。
若对方知道云苓不在府中,那她的处境便会更加危险!
在揽清院这一下午,每一刻的等待他都度日如年!
见他满面怒容,掺着尚未褪去的急切,云苓怔在了原地。她不是没和萧壁城吵过架,但都不像今日这般气氛严肃。
唯有刚穿来的那会儿,萧壁城误会她下黑手导致燕王昏迷不醒,对她露出过凶狠的一面。
但全都比不上这一刻,他扑面而来的盛怒与焦灼。
“我……我说过,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云苓张了张嘴,如果是往常的话,萧壁城敢对她这么凶,早就不分三七二十一地吼回去了。
但如今看见对方紧张后怕的模样,她却忍不住缓下了语气,“你看我不是没事嘛……”
昏暗潮湿的矿道中,陆叶背着矿篓,手中提着矿镐,一步步朝前行去。
网站内容不对,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正确内容。少年的表情有些忧伤,双目聚焦在面前的空处,似在盯着什么东西。
外人看来,陆叶前方空无一物,但实际上在少年的视野中,却能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树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叶繁茂,树杈从树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开,支撑起一个半圆形的树冠。
来到这个叫九州的世界已经一年多时间,陆叶至今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当自己的注意力足够集中的时候,这棵影子树就有几率出现在视野中,而且别人完全不会察觉。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声叹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还不等他熟悉下环境,所处的势力便被一伙贼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杀,他与另外一些年轻的男女成了那伙贼人的俘虏,然后被送进了这处矿脉,成为一名低贱的矿奴。
事后他才从旁人的零散交谈中得知,他所处的势力是隶属浩天盟,一个叫做玄天宗的宗门。
这个宗门的名字听起来炫酷狂霸,但实际上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宗门。
攻占玄天宗的,是万魔岭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万魔岭,是这个世界的两大阵营组织,俱都由无数大小势力联合形成,互相倾轧拼斗,意图彻底消灭对方,据说已经持续数百年。
在陆叶看来,这样的争斗简单来说就是守序阵营与邪恶阵营的对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这样的对抗大潮中。
历年来九州大陆战火纷飞,每年都有如玄天宗这样的小势力被连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占据各处地盘,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矿奴就矿奴吧陆叶自我安慰一声,比较起那些被杀的人,他好歹还活着。
能活下来并非他有什么特别的本领,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杂役做事,如陆叶这样没有修为在身,年纪尚轻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上,这一处矿脉中的矿奴,不单单只有玄天宗的人,还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门的弟子。
邪月谷实力不弱,这些年来攻占了不少地盘,这些地盘上原本的势力自然都被覆灭,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处奴役。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点,还没有开窍,没有修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