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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精力交瘁,身心疲惫,实在是太困了,秦怀道躺在篝火边就睡着,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将昨晚吃剩的东西加热,囫囵吃了些,就到罗章兴奋地进来:“阿叔,听说您醒了。”
“是不是契丹招募的事?”秦怀道反问。
“对,有三千余人合格,另外,奚族那边又有近千人报名,也合格,目前,奚族佣兵接近四千,两族合计七千,会不会太多了?咱们自己才五千多点,武器分发下去,万一闹起来……”罗章提醒道。
“另一座冰城已经造好,原本给契丹来投的大军准备,计划有变,你将两支人马拉过去,在那边安顿,帐篷、绽放、粮食等也带一些过去,不准他们过来这边,专心训练十天,不过你得小心点,防止两族打起来。”秦怀道提醒道。
罗章也担心这个问题,有些发愁。
秦怀道得出罗章没什么好办法,便建议道:“这样……利用他们的仇恨训练,以赛代练,比如奔跑,列成两条队一起跑,让他们比谁扛不住,比如练刀,用木刀两拨人一对一,或者多对多,对练,但规定不许下死手,下黑手,发现一个,直接处死,你自己一定要强势,果断,否则压不住。”
“明白了,就是给他们一个宣泄的机会,让他们打,既发泄心中的恨,又达到训练效果,不过,他们几千人,万一控制不住就是群殴,我一人怕压不住,能不能调一队羽林卫帮忙。”罗章有些担忧地问道。
“可以,让李义协带着剩余一百羽林卫过去,程家三兄弟也去帮你坐镇几天,训练前一定要明确规矩,让大家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训练时谁敢违反,当众斩杀,不偏不倚,越公正,越能服众,不杀镇不住,通知尉迟宝琪带些人担任大帐守护即可,去吧。”
“懂了,谢阿叔。”罗章欢喜地去了。
大帐内安静下来,篝火跳动,时不时有空气噼啪炸响,火星飞溅。
秦怀道盯着地图,眼睛都不眨一下,脑子里不断推演各种战术,多了七千人,打法自然也就不一样了,没有了后顾之忧,营州应该能抽掉三千参战,加上赶来支援的一万人,手上就有两万五千人,如果算上投诚过来的契丹,按两万算,就有四万五千人,兵力不算少。
不过,粮草恐怕会供应不上,除非以战养战,好在上次烧粮已经过去这么久,高句丽肯定重筹够粮食运上来,打下城池,应该不缺粮。
“将军,罗章说让我换防?”尉迟宝琪的声音传来。
秦怀道抬头向尉迟宝琪,笑道:“怎么,不愿意?”
“那不能,就是证实一下。”
“在你护我安全的份上,给你一功劳干不干?”
“真的?”尉迟宝琪大喜,三两步进来,兴奋地问道:“将人,让我干啥都行,你说,完不成你打我板子。”
“打板子就算了,到时候我跟你爹说。”
“别啊……他那暴脾气,绝对能打死我。”尉迟宝琪一听就急了。
秦怀道笑笑,脸色一正,交代道:“挑选一百人秘密训练攀爬,就用上次那些飞爪,找李德謇,他知道放在哪儿,十天后大军出征,但这事还不能透露,到时候你们连夜偷袭,爬进城打开门,记你首功。”
“就这点事?”尉迟宝琪一听是这个,简直毫无难度,心中大喜,赶紧答应道:“保证万无一失,真要是完不成,你告诉我爹,打死不怨。”
“去吧!”秦怀道笑道。
“谢将军,安排过来的护卫绝对可靠,校尉自己人,放心。”尉迟宝琪丢下一句话,兴奋地去了。
十天足够训练出一支擅攀爬的队伍,身为主将,秦怀道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得学会放权,培养人。
怀远不过是一座小城,居住人口不到一万,守军不过两千,算是高句丽前突的桥头堡,因为有大城辽东在,地位有些尴尬,在军事上更多的是充当示警作用,但对秦怀道而言,异常重要,必须拿下。
这座小城的城墙不到十米高,爬上去很容易,一百人偷袭之下打开城门也不难,秦怀道目光落在辽东。
这座大城上次烧粮去过,当时是暴雪封路,敌人没想到会有人过来,算是投机取巧,现在肯定防守严密,再想爬进去就难得,必须另想他法。
一个个计划浮现脑海,秦怀道计算着其中利弊,又一一否决。
辽东大城,又吃一堑,想以小代价拿下不易。
……
秦怀道在思考战术,长安城,甘露殿内李二也在盯着地图思考。
两人目光几乎同时落在辽东,与秦怀道不同的是李二思忖片刻,目光移动,落在莱州、登州,两地与高句丽隔渤海相望,距离并不远,这儿海浪不大,找准日子,小船可以过去。
一旦登陆成功,突然袭击,拿下石城,就能反打积利城,两城在手,就能往北直逼辽东,但前提是必须干掉高句丽南下的十万大军。
距离太远,消息还没传来,李二并不知道南下的十万大军被灭。
研究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好办法,李二有些郁闷,见豫章过来,放下心事,笑道:“朕的豫章来啦,几天不见,又清瘦了些,这可不行。”
“父皇,儿臣没什么胃口,给您炖了碗莲子粥,您先吃点。”
豫章端着一个精美的瓷碗上前,瞟了眼地图,心中咯噔一下,问道:“父皇,是不是契丹那边战事不利?”
“不得打听国事。”李二脸色一沉,但还是接过瓷碗放在旁边。
豫章赶紧解释道:“儿臣知道,儿臣也不是想打听,就是,就是……”
“担心那小子对吧?”李二更郁闷了,多好一颗大白菜,还没下旨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板着脸说道:“那小子不是个东西,这么久也不传消息回来,简直无法无天,朕回头怎么收拾他。”
“父皇,他肯定是忙,没顾上,打仗多凶险,说不定这会儿还在冰天雪地的荒野行军,没口热的,也没个火,你担待点。”豫章赶紧劝说。
李二一听更郁闷了:“行啦,回去吧,朕这儿一堆事。”
“儿臣,儿臣……他,不会有事吧?”
“你不是说他这会儿在冰天雪地的荒野行军吗?”李二气乐了,到豫章眼睛一红,满是担忧,于心不忍,笑道:“放心吧,这小子精着呢,只有他占别人便宜,没人能占他便宜,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打进辽东了。”
说到这儿,李二心中咯噔一下,目光落在地图上的辽东位置,心思活泛起来,已经这么久了,以秦怀道的性子没理由坐等,肯定有动作,如果真拿下辽东,哪怕拿下怀远,和营州一左一右,就彻底挡住高句丽南下的十万大军退路,只需要大军压上,吃掉这十万人也不错。
想到这儿,李二有些激动起来,着豫章反问道:“豫章,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认为他现在在做干什么?”
“肯定是在帮父皇征讨乱臣贼子。”豫章肯定地说道,见李二并不满意这个回答,认真想了想,说道:“父皇,儿臣不懂军事,但清楚他是个有仇报仇,有人报恩的人,高句丽南下欺负咱们,他肯定打回去,没机会创造机会也会打回去,哪怕一点点机会,他就能放大,比如平抑粮价这件事,粮商抬价,他就低价,粮商抢购,他就以煤球换粮,继续低价,等大家都低价时,他就提议买进,将粮价稳住,所以,儿臣觉得他就是个没机会也能制造机会的人,肯定在盯着高句丽。”
“哈哈哈!”李二开心地大笑起来:“你确实不懂军事,但你懂那小子,说的不错,放心吧,那小子精着呢,肯定没事。”
“儿臣只是担心……”
豫章欲言又止,迎着李二慈的目光,心中一暖,如实说道:“儿臣担心秦家庄,怀道不在,秦家庄就没了主心骨,儿臣去东市采买兕子妹妹喜欢吃的糕点时,听说昨天有人砸了怀道的铺子,县衙接了案子拖着不管,还有谣传说……说他已经战死,还说他无能,只会纸上谈兵,毫无实战经验,连累几千大军命丧草原,朝廷要追查。”
“混账……”李二敏锐地察觉到这背后不简单,恐怕是有人想趁机掀起风浪,在这个节骨眼上针对秦怀道,这是想干什么?其心可诛。
倏忽间,眼中闪过一抹冷芒,但很快匿去,恢复如常,李二摆摆手说道:“回去吧,朕来处理。”
“谢父皇!”豫章去了,心中轻松许多。
李二却再次盯上登州和莱州,轻声低语:“臭小子,朕不会让你后方起火,放心便是,朕再赌一把跟你的默契,希望别让朕失望。”
言毕,陡然大声喝道:“来人!”
王德匆匆进来。
“秘旨登州、莱州两地水师集结待命,收集大量船只待命,另外,传朕口谕,宣卫国公、英国公、卢国公和鄂国公觐见,再让人查一下谁在暗中针对秦怀道,尽快给朕回复,不得有误。”
“遵旨!”王德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