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流风的辉煌历史全星系皆知，若是真的打着突袭的目的，稳妥点的都会避开他在的地方。

当然，说不准这是云生的交换条件。

但如果是这样，派遣刺客潜入伺机暗杀才是明智有效的。

况且那个利用云生来打入星系内部的外族也不一定存在。

各种各样的顾虑之下，易星移连陆辞夜也一并隐瞒了下来。

“那现在能说了吗？”陆辞夜问。

“……”易星移看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退让了一步，“你想知道什么？”

“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目标是我？你是怎么知道的？”陆辞夜一口气将问题都甩了出来，”小陆的事，你知道多少？我跟他之间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还没有问完，能问、应该问的问题太多太多了。

易星移先给了一个答案：“因为‘时间’。”

听起来是答非所问。

未等陆辞夜再说什么，易星移压着他的手将他按在树干上，微微俯身，对上他的眼睛。

原本黑色眼瞳里染上一圈金纹。

易星移在犹豫，但也只有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你以为是这个世界的‘陆辞夜’救了你是不是？”易星移贴近了陆辞夜的耳侧，声音压得很低，“但不是。是你救了他的命，没有你，他连最后一点魂魄都散掉了。”

陆辞夜怔了怔，下意识问：“为什么？”

易星移说：“跨越时间是违反规则的。”

“违反规则……就会有惩罚。”

“他本来应该死了，而且死亡不是唯一的惩罚，他的灵魂太薄弱，如果不是你，他的存在都会被整个抹销。”

“你们都是‘陆辞夜’，命运息息相关，他不想死，或许是爆发的求生欲让你们的意识产生了链接，你回应了他的呼唤。”

支离破碎的灵魂跨越了时空。

规则的惩罚无法同时抹去两个“陆辞夜”的存在，陆辞夜付出了灵魂里最后一点力量作为代价，代替小陆活了下来，而小陆的一点残魂也受到了更为强大的灵魂的庇佑，侥幸幸存了下来。

这与陆辞夜曾经猜测过的并不一致。

“我的职责是保护‘陆辞夜’的生命安全，但时间之外不在我的范围之内，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他。”

这并不是易星移的失职。

就像人类有生老病死，谁也无法阻止死亡的到来。

这是谁也无法更改的铁则。

陆辞夜连挣扎都忘了，垂着眉眼消化着这个信息。

“那些怪物……也是‘惩罚’之一吗？”

“不。不全是。”易星移换了个说法，“它们是扰乱了时间的东西，跨越时间之人身上天然带着标记，它们能感觉得到。”

追逐过来能干什么？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一三七星系外有结界，只要那些东西不靠近，原本是没有办法找到藏在当中的人的。

易星移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就是云生竟然会跟那些东西有联系。

是巧合吗？

还是……

陆辞夜又看了眼远处，低声自语：“我以前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的存在。”

虽然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前，他也没有听说过跨越时间的传闻。

“你可以把它们当做被身体排斥的病毒，世界并不接纳它们，但是如果有更多的人认为跨越时间是存在的，那些‘认知’本身会为它们提供生存的空间和更多繁衍的能力，所以这是个不可以让更多人知晓的秘密。一旦时间被彻底搅乱，整个世界都会崩塌。”

“这就是你之前提醒我不要跟任何人说的原因？”

“也可以这么说。”

易星移答得冷静，却又显得有些冷酷了。

小陆所遭遇的一切，在他眼里似乎都只是可以陈述出来的既定事实，而非将他放在“好友的儿子”的定位上。

但陆辞夜本能地不愿去怀疑他是一个冷血至极的人。

“既然之前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那些怪物的出现也在你意料之外，为什么又要突然跳出来‘保护’我？”

“因为我答应过你。”

出乎意料的回答。

这个“你”自然只能是陆辞夜本人，而并非指小陆。

陆辞夜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了一圈，并没有半点清晰的关于易星移的记忆。

“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或许是你已经忘了。”

那或许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什么时候的事？”

“六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