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2 / 2)

玉紫恒带着御林军将整座留春殿围得水泄不通,一柄利剑含怒而至,深深钉入了留春殿的大门。

太后收敛笑容,脸色瞬变,她声音微哑,有一种含着怒气的威严:“玉紫恒,你疯了?”

走了水的留春殿在熊熊火焰中烈烈燃烧,火焰照亮了太后苍老扭曲脂粉痕迹很重的面容。

她身后,是梁柱噼啪声。

“母后,”玉紫恒的声音里满是讽刺,他抬手,挥了挥,御林军押着那锦衣男子跪在地上,“此人与同昌公主行苟且之事被宫人无意间撞见。”

闪烁的火光映在玉紫恒脸上,沂俐从角落中瞄到了玉紫恒满面怒气。

“所以,母后,这是你的人,同昌也是您的孙女,您说,这件事怎么处理?”

“同昌自己不知检点,被禁足在宫中却私自出逃,这么晚还在外面乱窜,可不是她活该么?”

太后笑吟吟地望着玉紫恒:“所以,我的人,能还给我么?”

玉紫恒也笑了。

他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舌,恶毒地望着太后。

负手,深色淡漠,眼底却闪着疯子才会有的快意。

“来人!”

“臣在!”

“把张公子的裤子给扒了。”他淡淡一笑,厌恶地望了一眼跪在不远处,不住啜泣的同昌公主,“太后宫中缺几位公公,而朕也不想要个来历不明的弟弟。”他调转了落在同昌公主身上的视线,憎恶地看着张公子,“动手吧。”

“慢着!”

火舌肆意吞噬着留春殿中的一草一木。那淡黄色轮廓的火焰,很快照亮了整个天空。

玉紫恒懒洋洋地挑眉:“嗯?”

“那就连同昌公主一起处理了罢。”

“朕的女儿,谁敢动?”

“哀家的男宠,也是你能动的?

玉紫恒笑得阴森:“是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能和皇室金枝玉叶比?”

“若是没有哀家,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玉紫恒饶有兴趣地看着火舌撩上太后衣裳下摆,摸了摸脸:“若是没有了母后,母妃就不会死,不是么?”

“念及母后养育之恩,朕亲自动手解决了这个人罢。”他笑笑,接过御林军递来的长剑,对准他的脖子砍了下去。

“玉紫恒!”

玉紫恒神色厌倦,眼神微凉:“怎么?”

“同昌……”

“同昌她是朕的女儿,皇宫是她的家,她想怎跑就怎么跑,就算是上房揭瓦也轮不到你来管。”他撩起张公子的衣襟擦去长剑上的血迹,“同昌是朕的女儿,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闯了祸出了事有朕给她兜着,轮不到你来对她指手画脚。”

玉紫恒凑近,虚虚点了点太后的眉心。

“你怎么坐上太后之位的我不管,”他笑得惨淡,“若是你还妄图插手我玉家家事,我便留不得你了!”

工部官员来得及时,背着水龙乐呵呵来到留春殿的小伙儿见到带着御林军的玉紫恒,瞬间傻眼了。

“陛下,这……”

“赶紧把火灭了,清点一下损失,至于留春殿……还是等边境安宁了再好好修缮罢。”

那小伙儿傻眼:“那太后娘娘……”

玉紫恒不住皱眉:“那花园中的亭子不是还没烧毁么?你给她钉上木板挡风即可。”他挑眉一笑,“太后体恤前线士兵,自然是要带头省吃俭用的。”

“吩咐下去,太后往后膳食减半,一切用度由朕亲自发放!”

沂俐躲在树上,摸了摸被自己塞在了怀中的癞蛤蟆。

那癞蛤蟆似是感受到了张公子被处死后留在地面上鲜血的气味,在沂俐怀中不住挣扎着。

御林军中,一人抬起头,目光探索着那棵树,他在找到沂俐后,咧嘴一笑。

“郡主,我看到银草了。”

沂俐微微摇了摇头。

等一会儿再行动。

“好。”

玉紫恒冷哼一声,甩起黄袍宽袖,冷冷瞟了跪了一地的留春殿宫人一眼,嫌弃地踩着张公子的尸体走过,转身带着御林军离开,留下华裳被烈火燎得所剩无几的太后一人,在夜晚冷风中凄凄惨惨戚戚。

那傻乎乎的工部愣头青好奇:“太后娘娘,您今晚……”

“哀家今晚可以在庭院中流光亭中将就一夜。”

她精明的目光冷冷扫来。

“但哀家的金簪玉饰分你一半,若是三日之内我加不到恢复原样的留春殿,你就仔细你的脑袋!”

工部官员面面相觑,唯唯诺诺地按照玉紫恒的要求去改那亭子了。

八角亭,钉上七块木板,另一面用帷幔遮住,小巧精致,看起来倒也还说得过去。

而太后看着那只有留春殿犄角旮旯大小的亭子,越想越气。

“小红!”

捧着银草的小红颠颠跑来:“太后,何事?”

她带着甲套的手指勾了勾,接过女孩儿手中珐琅彩瓷的花盆,狠狠摔在了地上。

小红急忙去接时,那甲套却与花盆同时落在了地上。

黄金甲套上镶着的珠翠倒是没什么事,而那花盆却碎做了瓷片。

女子仰天长啸,那笑声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让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太后!”

“太后,您这是在做什么糊涂事哇……”

“太后,这两件镇国之宝可是您手中唯一的筹码了……”

众人慌乱,唯独那身着中衣的女子神色淡然。

“去,派人将这银草送去同方公馆,顺带着把咱们抄下的那药谱送去。”她笑得高傲,通透的帝王绿翡翠簪子在烛火下透亮,“哀家听说大沂南小公爷中了蛊毒需要银草解毒,哀家就替玉紫恒做了这个主,先卖大沂一个人情。”

沂俐与不知何时窜到她身边的南州对视了一眼。

得来全不费工夫。

“太后此举可是……可……这往小了说是失窃,往大了说是叛国啊……”

她压低声音:“一株无关紧要的植物能换哀家剩下几年荣华富贵,值了。”

她这些年来将玉紫恒的所作所为看在眼中因而她知道,这场大战一触即发,在所难免。

她知道,芜疆兵败如山倒,倾颓只在大沂军队攻入珩阳殿的那一刹那。

而这一切有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想安安稳稳地享受荣华富贵罢了。

所以,她决定……逃。

等到大沂攻下了芜疆的那一刻,她就带着这些年攒下的银票珠宝首饰去大沂买个上好的府邸宅子,买上千亩良田,吃穿用度不愁,心血来潮还可以纵览大沂各方美景,不用深陷后宫中种种勾心斗角,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