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带着他在宫中穿行,如入无人之境。
半盏茶的功夫后,他们直接进入一处宫殿。
她停顿片刻后,径直往里走。
她真替霍雁不值啊,瞧瞧人家这宫殿,富丽堂皇,处处精致,处处妥帖,再想想她自己那营帐,一番对比,就是个狗窝。
她神识一扫,屋内有三人,啧啧,这睡觉还要人陪的啊,比手上这狗皇帝还讲究。
她这却是冤枉她了。齐国贵族女子,谁睡觉不留一两个丫鬟在内室的,半夜里喝个水,上个茅房也要人伺候不是。
齐恒他这皇位来路不正,又亏心事做多了,心思重,睡眠浅,防备人,才独个儿睡的。
趁着隐身符的效用还未过,桃儿悄摸摸爬窗进了屋,随手抓起一个瓷枕就是‘咚咚’两下,将床边脚踏上的两婢女给敲晕了。然后伸手推了推朝内侧躺着的女子。
“何事扰本宫安眠?”女子温和的声音响起。
桃儿又推了两下。
女子慢腾腾地坐起身来,依然是那不轻不重,不高不低的和软声音:“自去慎思间罚二十个嘴巴子。”
谁知床榻边的人却一动不动,嘴里反而发出了呲呲笑声。
霍羽好看的眉儿终于皱到了一处,常年温润如水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恼怒,她抬头,见了眼前的人,将嘴里的喝骂咽了下去。
她又咽了一口口水,嘴中哆哆嗦嗦地叫道:“长,长姐。”
“呦,难为您还记得我。”桃儿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
“长姐,阿羽对不起您啊。”床榻上的妇人,不顾自己将近六个月的身孕,迅速地爬下床,跪倒在了桃儿的面前。
她掩着面,趴在地上,嘴里不断地道:“长姐,阿羽想您,好想好想您啊。这八年,多少的日日夜夜,阿羽在纸上描绘着您的模样,在脑海里想象您的风采,在梦里期盼着您的回归。”
泪水‘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
“长姐,请原谅阿羽的身不由己。那道册封的圣旨彻彻底底地让你我姐妹从此隔阂重生。您知道我有多少的不愿,我哭求,我绝食,我逃离,我用尽了法子,然还是无济于事。我被抬进坤宁宫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唯有死才能得到您的谅解。”
她哭泣的声音忽然一顿,慢慢地直起了身子,爱怜地抚摸着肚子,她轻轻道:“长姐,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也想要人世间的幸福,夫妇和顺,儿女成群。”
所以她如水滴石穿般,千方百计地磨,慢慢地磨,磨软了陛下的心。
一壶烈酒,半推半就,一场□□,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两月后,她被诊出了喜脉。
那一刻,那喜极而泣,这三年的费尽心机终于有了报酬。
她这后半辈子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但是她还不能高枕无忧,在西阳关,还有一人威胁着她的地位。
她知道只要她一出现,便能夺去她所有的光辉,使她沦为她的陪衬,她的绿叶。
然而不想做红花的绿叶怎会是一片好绿叶呢,它注定枯萎而死,被虫蛀死。
只有将原本的红花摘了,揉碎了,踩烂了,她才有安安稳稳地住在这坤宁宫内。
“长姐,请您不要怪我,真的不要怪我。”说着她迅速举起手中的枪支,扣下扳机。
‘砰’地一声巨响,预料中鲜血喷涌的场景并未出现。
她双手死死地握住枪身,目光不断地在房中搜寻。
“手上的东西哪来的?”桃儿举着齐恒牌人肉盾牌再次出现在寝殿之内。
霍羽见了齐恒的惨状,吓了一大跳,举着枪支,嘴中威胁道:“快将陛下放了。长姐,您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先回答我的问题。”阿飘时期见到过的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冷兵器时代。
霍羽转了转手中的枪,慢悠悠道:“我从别处带来的。”
桃儿定定地看着她,神识外放,将她全身上下统统扫过。
“穿越者。”她看到了她体内还有另一个虚弱的灵魂。
霍羽却神秘一笑,举着枪道:“长姐再不放人,我就开枪了。”
桃儿挑了挑眉:“你家皇帝陛下不要了?”
她拍了拍肚皮:“我有这个。”
便是没有这个,她也有法子。齐恒有兄弟六人,他排三,前前后后的兄弟们都有了子嗣。她这个丧夫无子的太后,想要过继一个儿子,多得是人排着队儿将儿子送到她面前。
就如霍雁的这次巡关之行一样,她是皇后,多的是巴结讨好之人,更何况还有皇帝陛下的默不作声,她想杀一个人,哪怕那人是功高震主的威武大元帅,照样有人想尽办法会递上一把把锋利凶狠的刀儿。
桃儿耸耸肩,解了齐恒的口识,轻笑着问道:“尊敬的陛下您对您的皇后大概十分满意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家子,狠,绝,这两个字,真是人人做到了。
齐恒抬眸看向对面的女人,她是那么的陌生。
他还记得大婚那日,她一身凤袍,光彩逼人,然神情却始终是淡淡,平静无波。
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了远在西阳的长姐,我们不做夫妻,做亲人吧。待她回归那日,我便将凤印亲手交到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