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贼心不死
谢俊聪的心胆都被何家庆摘了,可他还没死,何家庆还吊着他一条命,就让他眼睁睁看着鬼手门二十多人是怎麽死的。
这二十多人不是普通的帮门弟子,他们是鬼手门最强的战力,是鬼手门的根基和骨干。
而今这二十多个人,眨眼之间变成了满地尸体,躺在会议桌下边,可谢俊聪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何家庆趴在谢俊聪耳边问了一句:「老谢,鬼手门就这麽完了,你不心疼麽?」
谢俊聪不想听何家庆说话,他现在想的只有怎麽自救。
哪怕心胆都没了,谢俊聪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得想办法让自己活下来。
何家庆把谢俊聪放在会议室的椅子上,笑道:「当初你把道门里不少后生晚辈骗到笑千手身边,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笑千手的一只手你为笑千手做了这麽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就是为了守住鬼手门麽?而今鬼手门都没了,你活着还有什麽意思?」
「怎麽能说没意思呢?」笑千手的声音传进了会议室。
何家庆站了起来。
笑千手缓缓在谢俊聪身边现身,把一颗心脏从后背塞进了谢俊聪的身体里。
何家庆一低头,发现自己手里的心脏没了。
谢俊聪喘息半响,也开始慢慢复原了。
这是什麽手段?
笑千手能偷回去谢俊聪的心脏,这一点,何家庆并不觉得意外。
可谢俊聪的心脏被何家庆偷出来的时候,血管都被扯断了,难道笑千手还有办法把血管给谢俊聪接上?
笑千手走在会议室里,看着满地的尸首,叹了口气:「老谢这个人,天赋不济,做事儿也不灵,你要说他忠心耿耿,更是扯淡他对谁忠心?对我?还是对鬼手门?都是扯淡,这世上就没有对鬼手门忠心的人,
在普罗州,如果有人把三英门的弟子砍了,哪怕就是个普通喽罗,到了第二天,三英门的铜印肯定会带人去报仇,在鬼手门,你见过有人给同门报仇的麽?
小钳偷东西孝敬大钳,大钳偷东西孝敬老钳,要是不给孝敬,明天就给你使绊子,后天就给你下黑手,
鬼手门就是这麽一群货色,同门没有帮衬,彼此全是祸害,这样的帮门,谁能在乎?谁能心疼?
蹲在这个房檐下边,就是为了吃香喝辣好好活着,活都活不成了,老谢哪还能在乎鬼手门?「
何家庆点点头道:「老祖宗,您说得好,既然鬼手门都没用处了,我灭了他们您也不在乎,那您为什麽还要来这救他们?」
「我可没想救他们,我来这纯粹是为了你!」笑千手露出了笑容,「小兔崽子,为了把你引出来,我宁愿豁上整个鬼手门,这面子给的够大吧?」
何家庆摇头道:「这哪是给我面子,老祖宗大驾光临,不是为了入门药粉的配方麽?」
笑千手连连摇头道:「小兔崽子,你这手能骗得过谢俊聪,可骗不过我,我给你一根铁筋竹子,你就能把配方破解出来?配方要是这麽好弄,货郎当初还至于下了这麽大的心血?
你用这招就是想把鬼手门钓出来,再借鬼手门把我给钓出来,我现在成全你,我来了,你看我诚意够了吧,跟我走吧!」
何家庆皱眉道:「你就那麽想把我变成你的手?」
笑千手真心实意的点了点头:「我想,我真想,我收过那麽多弟子,就没有一个像你这麽好用的!」
何家庆点了支烟,抽了一口:「这麽长时间过去了,你应该弄到不少手了吧?」
笑千手活动了一下手腕:「确实找不到不少,有些手还挺好用,但用着就有那麽点不顺心,因为这东西和我不是一个种血。」
何家庆笑了一声:「老祖宗,别管什麽种血,您老人家将就用着,我这条命你不好拿,一直纠缠下去,我怕您这条老命也保不住。」
笑千手放声大笑:「兔崽子,还说的挺满,可你事做的不济,你要取我性命?我放在这,让你取,你敢动手麽?」
说完,笑千手一直平静的看着何家庆。
何家庆没有说话。
笑千手笑叹一声:「兔崽子,怂了?我看得上你的天资,但真看不上你的天性,
你说你为什麽要选盗修?因为你贪啊,这天下的贼就没有不贪的,
可你不知道什麽是贪,把你何家的本钱守住了,这算贪麽?你靠着点心思把陆家弄垮了,这算贪麽?弄个手足盟在普罗州经营了不少生意,你觉得这就算贪了?
做贼没那麽容易,你差得太远了。」
何家庆认真请教了一句:「老祖宗,您给弟子说说,到底该怎麽贪,到底该怎麽做贼?「
笑千手拉了把椅子,坐在了何家庆对面:「咱们爷俩难得聚一回,我给你说说什麽叫贪,什麽叫贼,
在普罗州,资历比货郎还老的人不算多,我是其中一个,当初货郎创道门的时候,第一个道门是食修,因为人得吃饭,
第二个道门是欢修,因为人吃饱了,就得干正事,
第三个道门就是咱们盗修,你知道这里的缘故麽?」
何家庆思索片刻,微微摇头,
笑千手解释道:「因为咱们道门人多,因为这世上的人都很贪,看别人有的吃,有的干,自己又不想挣去,那他们就会想着偷!
咱们道门的弟子遍天下,不一定非得抹了药粉,入了道门,去街上抠皮子,才叫盗修弟子,
做工的偷工减料,这就得算盗修,办差的中饱私囊,这更得算盗修,经商的先压卖家,再骗买家,两头吃饱,这是咱们盗修的翘楚,
外州派来的关防厅,这多年给普罗州带来什麽好处了?可人家在普罗州收的钵满瓢盈,这就是盗修的典范,
兔崽子,你说你也贪,你贪到什麽了?我让你去找货郎偷个药粉的配方,你畏畏缩缩不敢下手,艾千刀让你去周八斗那偷点破解界线的手段,把你吓得魂不守舍,故意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就为了给自己争一个脱身的机会,
苦婆子和老火车让你去偷普罗之主的位子,路给你铺平了,你都不敢走,你空有贼心,没个贼胆,能干成什麽大事儿?我真就想不明白,他们为什麽就能看中你?你身上肯定还有不少有用的东西,我暂时还没发现。」
何家庆也拉了把椅子,坐下了:「难怪老祖宗这麽看重我,原来是觉得我还有用,
可老祖宗也不至于这麽看不起我,我这人确实胆小,或许是因为太惜命了。」
笑千手笑了两声:「我也惜命,惜命本身没错,可光想着把性命保住,什麽都不敢做,那活着还有什麽意思?
做完了事儿,赢了咱享得起福,输了咱受得起罪,这才配得上盗修这一门的境界,
你祖宗我遇到了想拿的东西,从来都不手软,我被货郎打了三次,货郎每次都下了死手,
货郎什麽成色你应该清楚,普罗州里没有一个人能扛得住他的手段,可他打死我没有?我前后三次从他手里捡回了性命,你就问问普罗州里还有谁能做到?
愚人城主孙铁诚是个狠人,手段毒,心思黑,死在他这的高手不计其数,你问问普罗州有几个人敢打他的主意?
我敢!我在他那偷过五次,得手了三次,被他抓了两次,其中有一次,我真差点被他弄死,可就还是差了那麽一点,我还是没死,
金修老徐看着老实,可面善心狠,一把勺子一只桶子弄死过多少大人物?可我不怕他,在他这我照偷不误,
疯子火车一发疯,山摇地动,就连货郎有时候都得躲着他,可我就不躲,从他那我收过不少好东西,
天上人敢和货郎争个高下,我在天上人身边也顺过不少好东西,
普罗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都偷过,只要他们打不死我,过几天见面,我还敢在他们身上找宝贝!这才叫贪,你明百了麽?」
说话间,这支烟抽完了,何家庆手指上的戒指转了半圈。
「我不明白,老祖宗,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什麽这麽喜欢玩儿命?你命不值钱麽?」
笑千手放声笑道:「因为我是个贼呀!贼都这样,记吃不记打呀!这是咱们道门精髓!」
何家庆也笑了:「老祖宗说的没错,我是真佩服您。」
说话间,他手指上的戒指又转了半圈。
笑千手起身道:「不光你佩服我,普罗州里的人,佩服我的多了,咱就说苦婆子,她会天合技,那相当了不起,可她在我这一样吃过亏,
苦婆子,你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这事儿我没撒谎吧!」
他知道苦婆婆在这!
话音落地,笑千手一把抓向了何家庆。
当初笑千手只有两只自己的手,出手的时候有顾虑,何家庆还真能躲过这一下。
而今笑千手有了不少手,他出手毫无顾虑,快到了何家庆连虚影都看不到,只能靠着盗修的根基艰难躲闪。
十几招过后,笑千手把何家庆逼到了绝境,地上渐渐凝固的鲜血,粘住了何家庆的鞋底。
何家庆眼看要摔倒,笑千手没急着取何家庆的性命,而是从他手上把戒指摘了下来。
「小兔崽子,跟你祖宗耍心机,怕引不来我,就把苦婆子藏在了风沙地里。」笑千手拿着何家庆的戒指,看着戒指上的机关。
他猜对了,在普罗州,风沙地指的是匿形空间,因为担心笑千手不来,苦婆婆确实藏进了匿形空间,可她没想到,笑千手有看穿风沙地的眼力。
笑千手对何家庆道:「这风沙地,比不可名之地还要差一些,要是不可名之地,我可真就发现不了她,但风沙地,我还能看出不少痕迹这风沙地的门上挂着锁,现在你这没了机关,我看这苦婆子怎麽出来!」
都让笑千手猜对了。
影业公司里的这块匿形空间,有一道天然锁,必须在外边用机关才能打开,这个机关就是把戒指转三圈。
现在何家庆的戒指刚转了两圈,就被笑千手拿走了,这可怎麽办?
笑千手再次冲向了何家庆。
坐在会议桌旁的钱桑雪,捏住了戒指,转了三圈。
笑千手的指尖即将碰到何家庆,苦婆婆忽然现身,把自己右手的指甲拔下来一片。
看到这片指甲,笑千手赶紧缩手,可惜已经晚了。
他指尖破裂,鲜血喷涌,右手从食指开始,血肉迅速脱落,一直蔓延到了手腕,难忍的苦痛,
让笑千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笑千手毫不犹豫把手砍了,这不是他本体的手,倒也不怎麽心疼。
但他很好奇一件事,苦婆婆是怎麽出来的。
「因为你?」笑千手看向了钱桑雪,把她戒指偷了过来,钱桑雪依旧没有表情。
「不可能,你手上那东西看着就不像机关!」笑千手仔细看了看钱桑雪的戒指,总觉得那就是个普通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