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永说着,也偷偷地看了一眼关姬。
找开信纸,只见那熟悉的娟秀而隐带刚劲的字体就映入眼帘,上面第一句就写着:冯郎君亲鉴。
冯永轻“啧”了一声,以前都叫我冯家阿兄的,如今已经变成冯郎君了。
唉,心底有些小小的失落。
收拾了心思,再看下去,发现张星忆的来信里,语气极是客气。
心里的失落更甚。
看来自己选择了关姬,对她的伤害挺大的。
“四娘来信说了什么?”
关姬虽然嘴里说不看,但其实心里还是关心的,看到冯永脸色不大对,不禁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就是问我知不知道兰陵笑笑生是谁,还问我要一个人。”
冯永把信大方地递过去,解释道。
“谁?”“李同。”
“李同?不就是那个李家的郎君?”
关姬当年还踹了李同一脚,差点没把他踹得闭过气去,印象还有有一些的。
“对。”
冯永脸色有些凝重,“四娘还在信里赞扬此人有才能。这李同,分明就是一个膏粱子弟,不学无术,哪来的什么才能?”
“李同好歹是世家子弟,说他惯食膏粱那是正常,但怎么就算是不学无术呢?”
关姬却是不同意冯永这说法,拿起信细细看了一遍。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家伙!”
冯永没好气道。
妈的,把他留在南乡就是个祸害,早知道就应当让李老太公把他弄回锦城。
“妾也不喜欢他,只是四娘在信里说了,她看此人还是有本事,想把他要过去做点事,阿郎又何故生气?”
关姬不解道。
“四娘小小年纪,如何能分辨好坏?我是怕她被人骗了。”
冯永强自解释道。
定然错不了,这世家子弟,仗着有一副好皮囊,最是会哄人开心,四娘这种小娘子,最是容易被骗。
“在南乡,谁敢骗张家的小娘子?不要命了?”
关姬看完了信,却是有些意动,“信上说,那李同会养鹅,还可以用鹅毛做出一种笔,兼毛笔与炭笔两者之长。甚至还列举了养鹅的诸多好处……”
说着,看向冯永,“四娘的来信倒是提醒了妾。阿郎既然会祝鸡翁之术,当初为什么会没想到会养鹅呢?”
“谁说没想到,我只是不想养罢了。”
冯永悻悻道。
鹅这玩意,老凶了,被惹恼了,会追着人咬。
南方到处是水塘,小时候上学的路上有一个水塘的附近人家,就养了一群鹅,有一次也不知怎么的,带头的大公鹅追着自己咬了老长一段路程。
晚上睡觉时,发现屁股上、大腿上全是青淤,老疼了。
从此以后对鹅就有了心理阴影。
那群鹅就是个祸害,走路慢悠悠的,要是下了水塘还好说,要是碰到它们站在路边吃草,自己就得站得远远的,等它们走了自己才敢继续往前走。
害得自己好几次上学迟到,不是个好东西。
再说了,养鸡养鸭可以吃肉,又可以收蛋,养鹅一年才产几个蛋?
以前农村里养鸡最普遍,其次养鸭,最后才养鹅,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这是要看产出,看综合收益,而不是光看某一方面的优点。
当时冯永急需营养补充自己的身体,增强抵抗力,方便自己活下去,而鸡蛋就是最方便,也是最好的来源,哪有心情去养鹅?
“为何不想养?”
关姬不懂冯土鳖心里的痛,而且还戳着痛处问。
“这鸡鸭不但产蛋多,还可以防蝗害,把它们放到地里,可以自行捕食蝗虫。而且我们的干粮要用到不少鸡子鸭蛋吧?这鹅哪来这些好处?”
“原来如此,是妾失于考虑了。”
关姬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歉然道,“这农耕之事,乃是阿郎所学,他人如何能比得过阿郎。阿郎的做法,自是有道理的。”
“那可不?”
冯永圆了过去,当下就抖了起来,得意地哼声道,“那李同,不过是捡了漏子,骗骗四娘罢了。”
“那阿郎可要与四娘说明此事?”
关姬目光灼灼地问道。
“当然……”冯永正要脱口而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但一看到关姬那明亮的目光,已经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不要。这养鹅嘛,虽然没有养鸡养鸭那般好,但也是有些好处的。”
“四娘想要试试,那就让她试试好了。到时只要让人注意盯着,莫要让李同这小子骗了就行。”
后世的鹅毛羽绒服老贵了,冯永自然知道这一点,心想若是真让四娘养出来,说不得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李同他怎么就突然会养鹅了呢?而且仅仅是养鹅,就值得四娘来信开口要人?
某只土鳖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张星忆虽然年纪小,但却是古灵精怪,她赌气就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让某只土鳖另眼相看。
想着这土鳖有祝鸡翁之术,想来定然是考虑过养鹅的,所以这养鹅可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但这畜蜂可就不一定了,这蜜水乃是珍贵之物呢。
所以她如何会把要人的理由全部说出来?
冯永想了半天,自然也想不出真正原因,最后只得放弃。
百思不得其解就想去解其他人的,比如说眼前的细君。
灯下观美人,当真是越观越心动。
冯永悄悄地挪过去,温声问道,“细君忙完了么?”
“还没呢,哪有这般容易?明天还得继续去察看,有些地方还得让人修筑一下……”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这等事急不来。有点事我想请细君帮忙。”
“何事?”
“我想交作业,请细君帮我细细修改。”
“什么叫交作业?”
“泥鳅知道么?”
“今晚不是刚吃过么?”
“对,吃泥鳅,大泥鳅,老大了……”
冯永半哄半拉着关姬向榻边走去。
关姬无意中碰到了什么地方,一下子明白过来,脸上就欲滴出血来,低低地骂了一声,“冯明文,你这个大流氓!”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