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有咱的规矩,在咱眼里寻常的百姓是民,士绅是民,权贵豪强也是民,既然都是民咱就不会区别对待,咱剥夺你们名下的土地,是因为咱知道你们这些土地是怎么来的,既然兼之于民,那么现在还之于民也算符合天道。
你们这些大族拥有偌大的家业,那泼天的财富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全部正当所得,咱也不和你们计较,但是在咱的地盘上做生意就得守咱的规矩。
咱的规矩很简单,纳税,尤其是商税,朱元璋贬低商贾的地位,然后收取微薄的商税,导致国家只能依赖土地税过日子,然后土地被免税阶层兼并导致税收越来越少,这在咱看来就是本末倒置。
你们要好好做生意,咱不反对更不会干涉,国无商不富嘛,可做生意就该老老实实纳税,这本身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想来诸位不会否认吧。
其实真要说起来,你们商贾想要生意做大,想要少受盘剥,就会用尽心思去贿赂官府,要不然以你们的社会地位,生意做的越大就越是官员们眼中的肥猪罢了。
算来算去,你们拿出去贿赂官员的银子要比你们正常纳税要多的多,现在咱给你们做主,你们老老实实做生意,规规矩矩纳税,只要不触犯刑律,那么谁要是敢盘剥,敲诈勒索你们,咱就杀谁!
当然,或许在诸位看来,就算规矩纳税,你们该给官府孝敬还是孝敬,不会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不过多说无益,诸位以后会知道咱的手段,而且在咱看来,行贿和受贿都是一样!”
以周德邦为首的成都大商并没有因为冯恺要收商税而郁闷,相反还有些庆幸。
因为收商税就意味着冯恺确实没有剥夺他们家财的打算,而且为了增加所属地盘上的稳定税源,多半还会鼓励促进商业的兴盛,这对于以商为主的家族而言,这绝对不算什么坏事。
得陇望蜀的好事是有,可还想着得寸进尺,那就真的不能怪冯恺下黑手了。
“敢问大帅。”周德邦沉吸一口气道:“我等在时事半月刊上读到大帅打算推行新政,而新政的核心在我等看来是士绅一体纳税,不知……”
冯恺笑道:“大明宗室、勋贵,士绅这些免税阶层说白了就是特权阶级,他们仰仗着祖上的余荫,享受着大明朝廷赋予他们的福利,最后却一个个变成贪婪的恶狼,挖空了心思去挖大明的墙角。
如果说大明原本是一颗参天大树,那么这些特权阶层在咱眼中就是蛀虫,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啃噬大树的躯干,啃了快三百年,终于大树被蛀空了,摇摇欲坠,用不了多久就会轰然倒塌,这个比喻咱没比错吧。
既然这样的一群寄生虫只要存在就注定会腐朽江山社稷,那么咱为何要用国家的血液去养着,假设咱在这四川辟国甚至出川征战天下,然后侥幸得了这天下,咱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咱辛辛苦苦建立的王朝最后再被蛀空?
咱的治下允许特权阶级存在,想要彻底消灭这个阶级咱也知道不可能,但是该交税的都得交,甚至连咱都不例外!”
众家主大眼瞪小眼,完全听不懂冯恺最后这句话什么意思,他也交税?自己给自己交税?左口袋换到右口袋?那不是脱裤子放屁?
“诸位无需大惊小怪,一个国家也有国库和内库之分,国库的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内库的内帑则是皇帝的私产。
大明的皇帝有多穷,咱不说诸位也知道,正德皇帝要建豹房,区区二三十万两银子就跟大臣们扯皮扯了大半年,最后还放出刘谨这条恶狗敛财,嘉靖皇帝为了炼丹成仙,这银子花的跟水一样,所以明知道严嵩是奸臣却依旧重用,只因为严嵩能压服全朝能给他弄银子,万历皇帝的矿监为何存在,天启皇帝为何要重用魏忠贤,说到底就是为了银子为了内帑罢了。
身为皇帝被银子给逼成这样,大明皇帝活的可真是够憋屈的,所以咱打算自己做生意,只要咱自己赚到银子,那么何必朝户部伸手,何必和大臣扯皮,还扯的浑身不痛快。